柳洳魅虽是这样说,却只是说说罢了。
虽然玄凌宗与凌霄宗联手占着苍云第一、第二宗门的位子,比合欢宗强了不止一点,但合欢宗好歹是五大宗门之一,且她也算他们的长辈,自然是有决策权的。
“柳前辈决定就好。”
萧纪明老远就见两人在说话,怕顾郇还是冷着人,不回话。
他与顾郇少时相识,也算是共患难得朋友了,所以平时在各处还是帮衬着他的。
一来就听到柳洳魅的话,瞧了顾郇一眼,顾郇眼皮动了动,他便知道顾郇的想法了,温声回道。
顾郇一边清理周围的怨气,一边颔首表示同意。
“既然两位都没有异议,那我就厚着脸皮安排一下了。”
柳洳魅也不是要争着一个权力,只是顾郇与萧纪明两个小辈,在她与罗刹宗那个蠢货之间肯定不会抢着出头。
两人一个性子冷,一个又温和,处处知礼。
若是让那糟老头子抢了权力,至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这群修士就要毁在这里来了。
别看她想着么多,她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心里。
修真之人,生死有命,她也没那么多闲心多管闲事,只是自家的弟子她还是多疼爱些。
别人她不会存心陷害,但也仅此而已了。
柳洳魅得了两人同意,也不管明长老如何,娇声答谢,那笑声连连,酥麻入骨,引得众修士不由得分神,频频向这边瞧来。
但这一分神,就坏了,几个修士被怨气抓住空子,铺天盖地得冲他们而去,只是一瞬间得事,几个修士便化作枯骨,吸了他们血肉的怨气,越发强壮,赤墨色的黑雾中隐隐有红色的光芒,又转瞬即逝,像是从没有出现过。
刚刚进来还没站稳的盛意,便瞧见了这一幕。
血肉瞬间消散,修士们还没来得及痛呼便从这世间消失,只留下森白的骨头闪着冷光。
说句难听的话,那骨头比刀齿兽啃得还要干净,光洁如新铸的一般。
见着这一幕,盛意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却还是一怔,喉咙发干。
不同于外面被黑色雾气所掩盖,宫殿里的景象清晰,倒下的修士都只剩衣服包裹着骨架。
没有深红的血迹和被腐蚀后留下的粘稠黑水,灵玉铺就的地板映出修士与怨气的影子,泠泠光影,带着满腔的不甘。
“哟,这不是老大的妹妹吗?怎么,怕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盛意理都没理。
不用猜就是跟在玉统领身后那话多的男子。
将脑海里的思绪拉出,她拿出无绝剑,单手划过面前的怨气,怨气触碰到软剑的剑刃,竟然发出“滋滋”的声音,一缕黑烟从怨气身上飘出。
而那团被她伤到的怨气,显然缺了一块,由圆润变成了奇怪的形状,像是被咬了一口。
拿起无绝剑,盛意眼里划过一丝疑惑。
在远处伺机观察的怨气,见又举起了剑,吓得一溜烟逃了,再也不见踪迹。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柏久江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本来他见盛意迟迟过来,还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想过来嘲讽一波的,结果,这,这么多人都伤不了的怨气,被她一剑就戳掉了一块,而且,还逃之夭夭了。
这不是个废柴吗?
“你,你········”
柏久江手指这盛意一脸骇怪仿佛看到的是什么怪物一般。
后知后觉的盛意反应过来,还有人看着呢。
登时转身,面带笑意的朝着他的方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又将剑刃抵在脖子处示意。
青色的布带绑着眼睛,看不见眼中的冷意,但柏久江生生从她的带着笑意的唇角察觉到了危险。
他后背一凉,立马闭了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内心却波涛翻涌。
盛意出手时众人都被几个修士的死吓到了,都不敢掉以轻心,专心抵抗眼前的怨气。
除了柏久江,没有人看到刚才的景象。
环视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后,她收了无绝剑,拿出匕首对战。
一直斜眼撇她的柏久江见她的动作,知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瞅了她片刻,到底还是没有说出。
“不要命了!”玉长华他屡屡走神,挡在他前面,将欲偷袭的怨气打散,呵斥道。
“啊,哦,抱歉,大哥。”他反应过来,将周围的怨气清理干净,低声认错。
“顾好你的命,不想回家了!”
“是,大哥。”
柏久江听了玉长华的话,鼓起干劲,继续与怨气对抗,不去想盛意。
柳洳魅混迹于宫殿中,找寻可以避难的场所,但这本来就是一个恶灵之地,哪里能够避难。
宫殿外面是灵石砌成的墙壁,内部却全然不一样。
金黄色的墙面,不知道是由什么制成,散发耀眼而璀璨的光芒,神圣不可侵犯。
灵玉铺就的地面,棻明石所化的台阶,两侧白色幕帘流苏,四周假山石榭,小桥流水,荷塘游鱼,石桌秋千对立相间,秋千被各色靡丽的花草藤曼缠绕,染上了艳色,与地下的累累白骨鲜明对比。
秋千上是压满枝桠的簇簇梨花,梨花缤纷,枝桠堪堪撑住,将整个秋千围在其中,妍妍而立,最是出众。
若不是这里面怨气横生,怕不是都会觉得这是哪家少女的闺阁,粉面瑕扑,妙趣横生。
柳洳魅心里感叹道。
揭过幕帘,里面赫然是桌椅软榻,如外面一般皆是精品,器具摆设,华丽非常,看的出主人对这个地方的喜爱。
不过满眼鲜亮的室内,却有一黑色鼎状物,生生折了几分明丽。
大概是个石鼎,柳洳魅猜测。
见了这只鼎她的疑惑才解开。
鼎中大概有封印,什么都看不到,但不断冒出的怨气她却看的分明。
原来这宫殿中的怨气都是从这里面冒出来的,怪不得他们在外面找寻了半天也没找到。
柳洳魅双手急速变化,掐着法诀,将连绵不断扑上来的怨气击散,靠的更近一些,想要看清楚那只石鼎。
她后面跟着的修士们显然也看到了那尊鼎,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也连连后退,不敢向前,就算里面都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宝物。
盛意也跟了上来,她一见那石鼎,便楞住,手中的匕首也不知道用了,怨气蜂拥而至,爬上了她的身体,她也没有察觉。
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无法视物,看到的只是投影。
却不知怎么的,心口泛起闷疼,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又仿佛,仿佛里面蕴含着无穷尽的力量,想要将她吸入,而她甘愿,甘愿入内,化为鬼魅。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