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又些松口，盛意又道：“听说前辈有一弟子，天资卓越，貌美如花，若是前辈殒命，那前辈的徒弟可要怎么过呢？这修真界的人向来看人下菜，合欢宗的情况，前辈比我知晓的多，您不想想您自己，也要想想您的徒弟呀！”

盛意这番话可说到了柳洳魅心坎里了，原本还要拒绝的柳洳魅霎时闭了嘴，合欢宗藏污纳垢，心怀鬼胎的人可不少，现在只剩一个空壳子了，她若没了，她那小徒弟估计立刻被人剥拆入腹了！

“那，”柳洳魅看着盛意，掏出一个小巧的阵法盘，“这是一个五品法盘，你收着，实在顶不住了，就躲里面，我回宗去请师父出山！这阵法盘在那魔族手下，大约可坚持半个时辰。”

柳洳魅顿了顿道：“万事小心！”

说完，召出一红绸，红绸化剑，柳洳魅站上去，又交代道：“坚持住，等我回来！”

“好，前辈再见！”

直至柳洳魅的身影消失不见，盛意才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那样说只是为了支开柳洳魅，不让她白白送死。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必要为别人去死。

毕竟要守护的人很多呀！

她拿出无绝剑，循着脑海里的方向，快速飞行。

因为视觉的原因，御剑飞行有些不稳当，但还是比跑着要快上许多。

在第十次要撞上大树时，盛意终于找到了。

视野周围全是大片倒落的树木，有的被劈成了碎末，还冒着黑烟，有的一半直直立着，一般消失无踪。

盛意继续向沿着破碎混乱的林子前行，打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那黑衣人沙哑而冷漠的声音。

“黄口小儿，但是很有毅力吗！”他似略有些遗憾，“若尔等是魔族之人，我魔族的壮大便指日可待了。”

“不过，谁让你们是人族呢，人族，卑贱之人，怎可与我魔族争辉！”

“呵！”倒在地上的顾郇默默吞了一颗补灵丹，对黑衣人的话不置一词。

见他冷哼，黑衣人也不恼，藏在斗篷下得眼睛扫视两人，“啧啧，一个玄凌宗宗主嫡传大弟子，一个凌霄宗首座之徒，你们说，我要是将你两人杀了，剁了脑袋送到玄凌宗与凌霄宗，他们会怎么着？”

他踱步都到两人身前，“是大肆宣扬，绞杀我魔族？还是隐瞒事实，做一个缩头乌龟，终日享受着世人的赞誉，却有名无实？”

萧纪明靠在树桩上，眼神平静淡然，顾郇做在地上打坐，毫不担心黑衣人的靠近。

他也不期待两人的开口，自顾自的说道：“呵，人族与神族一般，从来都是假仁假义的货色。什么天下苍生，什么除暴安良，都是掩盖他们野心的借口！”

神族？

天地之间难道真有神族的存在！

“你看，神族永久寂灭，而我魔族永生不息，这是天地对神族的惩罚，对我魔族的恩赐！魔族活该是天地之间的王！”

那黑衣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喋喋不休，说出一大堆惊人的话，几人也从中提取了不少信息。

神族，灭亡；魔族，永生；

天地之中原来真的有神族，只不过早已凐灭，凤栖梧桐是真，那飞升成神呢？是真的吗？

盛意不再思考，神，梧桐，与她都无关。

她越过成堆倒塌的树木，走到萧纪明身旁，不惧黑衣人滔天的威压。

“你怎么来了！”此时萧纪明真的生气了，她怎能如此固执，不听劝阻，不顾危险，永远都不懂事。

“师兄……”向来温润如玉的师兄生气，盛意也有些发怵，“师兄，阿玉已经死在我眼前了，我不能在眼睁睁看着你们再死在魔族的手中，而我却撇下你们。”

那种感觉，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也不愿意独善其身，那样，她就不是盛意，也不配活在世间。

“唉，阿意……”

萧纪明叹息，像以往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

也是他错了，他应该懂得师妹的性子的，让她那样做，比杀了她还痛苦。

“你们倒是兄妹情深呀！”黑衣人抬手，魔气化作长绳，盛意没来得及反抗，长绳游龙一般缠上了她的脖子。“不过，本座最见不得的就是所谓真情。”

被凌空吊起，双脚离地，盛意双手蓄力，想要撕开魔气，却抓了个空，魔气无形，却又有形，凭借她的修为根本无力反抗。

“阿意！”萧纪明扶着树站起来，“你放开阿意！”

“放开？上次没死的人，这次有了机会，我还能放过？”他极为不屑，将萧纪明的话视为废话。

说完他手上继续施力，盛意被攥紧脖子，脸上是一片红紫，呼吸不上来，她只觉得胸腔里憋着一口气，激的她全身的血液凝固。

心里，脑海里，被濒临死亡的窒息感闷的一团浆糊般，没有任何想法，却又划过了许多画面，爹爹，阿玉，秦长老，师兄，莹莹，还有小杜，种种幕幕，又皆化为泡影。

最后一幕，停留在那一晚，通红的灯笼挂满了整的扶桑苑，红绸飘散，洒落一地，她一身红色的喜服，抱着怀中的男子，男子同样一身喜服，脸色苍白，漂亮时常翘起逗她开心的薄唇乌黑，琉璃般的眼眸也紧闭，没有一丝生气。

阿玉，阿玉，阿玉呀……

心间的刺痛传来，她垂下不再挣扎的双手冒出淡淡的绿，不甘心，她的仇还没有报，难道她就这样死在杀死阿玉的人手里，这比蹉跎一生，更让人可笑，让她死也不会瞑目。

弱者，弱者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吗？弱者就合该失去挚爱，任由他人摆布吗？

被蔑视，被当做蝼蚁，被人觊觎法器，这都是因为她不够强。

原来她不急，总觉得时机到了，自然可以突破，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

恶人，想要你死的人可不会等着你变强。

耳边的一切变得清晰，脑子回复清明，她仿佛又活了过来。

“阿意！你清醒一点！”

萧纪明虚弱焦急的声音传来，她吃力的催动清灵珠，看向他。

夺命的璇刀冲他心口而去，上面包含的力量如大厦将倾时，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师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