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关切地道:“戚将军,你在海征战,可遇到过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朕为你解决的吗?”
戚继光想了想,他脸露出为难的神色:“陛下,臣知道现在朝廷的困难。我还是不说了吧?”
曹正淳似乎捕捉到戚继光眼色的那抹笑意,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这个以退为进的老狐狸。”
朱翊钧却道:“戚将军,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朕说,朕保证给你解决。”
海瑞突然间觉得心中一寒,他不由地看了朱翊钧一眼,暗自摇了摇头,心想陛下你当了。
戚继光连忙道:“要论起操练水师,我这方面完全没有问题。我所头痛的事情有三样,一个是战船,还是家父当时建造的战船,速度和稳定性都远远地跟不了。”
朱翊钧道:“我就当这是你的第一个困难了,这很容易,你直接建造新的战船不就行了。”
戚继光愣住了,按他本来的意思,是想要跟朱翊钧要一些维修战船的经费。
没想到朱翊钧一开口,居然是让他直接重新建造战船,这样开支就太大了。
只是朱翊钧话说的轻巧,看来这位少年天子,只是徒有一腔热情和热血,却没有真才实学。
戚继光道:“我这第二个困难就是军饷,我们海军与倭寇的战斗非常地辛苦,如果朝廷在军饷方面,能够增加一些,就足感陛下隆恩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军饷的事情好说,我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军饷,这一点朕保证足量供应。”
戚继光看了一眼少年天子,他越来越觉得,少年天子是在吹牛皮了。
毕竟大明朝的国库,究竟还有多少银两,他心里清楚,恐怕在场的满朝文武都清楚。
自从海瑞执掌国库以来,军饷这方面确实是有所增加,然而,距离足够的军饷,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戚继光道:“这第三点,算了,臣不说了,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朱翊钧道:“好,你说的这第三点朕也答应下来。另外,朕还要送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朕也不说了。”
满朝文武都愣了,他们猜不透,戚继光与当今少年天子之间,打的究竟是什么哑谜。
戚继光同样是愣住了,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他可不相信,当今少年天子会有如此地聪明,连他未说的话都能猜得到。
朱翊钧淡淡地道:“其实戚将军所说的第三点,说难也难,说简单也是相当地简单。只要了解戚将军的为人,自然就想清楚了。朕说得对不对?”
戚继光身子一震,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在这一刻,他突然间欣喜地叫了一声。
少年天子居然真的猜到他说的第三点,而且还答应下来,真称得是龙恩浩荡。
人生难得一知已。
戚继光常年在海征战,万万想不到,这刚刚登基的少年天子,却居然是如此地了解他。
反过来想。
这少年天子该有何等的雄才大略,只是略略地想到这一点,戚继光就觉得热血沸腾。
戚继光从来没有这一刻,更能深刻地认识到大明朝的前途,他觉得跟着少年天子,将来能做到的成就,一定能震惊世所有人。
海瑞在一旁冷眼瞧着。
他早就知道,戚继光一定会被少年天子折服,正如他向来不肯服人,却被少年天子折服一样。
少年天子有一种极其特殊的能力,似乎能够看透人心,不管是老谋深算的权臣,还是满腹兵书的将军,他都能够善于运用。
朱翊钧道:“戚将军,初次见面,朕先送你一个见面礼,就是国库纹银两百万两。”
戚继光不由地大喜过望,连忙拜谢:“陛下真是龙恩浩荡,臣铭记于心。”
海瑞只觉得两眼一黑,有种立刻便要罢官的冲动。
朱翊钧这事办得,实在是太缺德了,国库里面一共只有纹银两百万两,没想到他一出手,居然全都送给戚继光。
那么,剩下的这半年,难道整个朝廷的人,都跟着去喝西北风。
海瑞早知道朱翊钧花钱大手大脚,否则的话,也不会短短的数天时间,就将四百八十万两的库银,变成二百万两了。
但是海瑞万万想不到,朱翊钧败家居然败到这个地步,这下子连整个国库都送了出去。
海瑞一念至此,忍不住前道:“陛下,请陛下三思,你可曾听清,老臣说的国库之中,还有多少银两?”
如果不是气急了,海瑞不会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试问一下,让他堂堂的户部尚书,守着一个空库,如果传扬出去,岂不受人耻笑。
只怕他海瑞这下子,不但会遗笑天下,还会遗笑于后人。
戚继光连忙道:“陛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能有八十万两,臣已经谢天谢地了。”
海瑞看了一眼戚继光,心想这将军看似粗鲁,原来还会做人。
如果满朝文武,知道所有的库银,全被戚继光一人拿走,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一气之下,会闹到大明东南沿海。
朝堂之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