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杨曼芳再次起身谢恩,可是她心里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机会正一正名分,就算是个侧妃,也好过是个妾;忧的是若此次不是男孩,以后公主入府,自己和孩子都该如何是好?
两人只顾着聊天,却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两个不起眼的宫女和太监双双竖着耳朵细听她们的一言一语。
荣贯侯府内,自从年湘湘目睹了小翠的死亡后,便一病不起,闺阁内药味弥漫,甚是呛鼻,再加上她憔悴的病容,屋内便更显得死气沉沉。
年湘湘一直都想不明白,那日小翠明明在屋内忙碌,不知怎的,突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接着便着火了,可是大家怎么都叫都叫不醒她,这才致于她葬身火海。
年湘湘把自己的困惑告诉了尤龙珍,尤龙珍也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便命人展开调查。
尤龙珍先是命人对小翠的尸体进行了尸检,在得知小翠确实是中毒身亡后,便立刻猜到了可能是她的亲外甥金王干的。自己这个外甥骨子里心狠手辣,尽管面子做得好,不得外人所知,但终究还是瞒不过自己的。上次湘湘到皇后那里告状,必然是惹了他不快,所以他有此一举作为警告倒也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否则小翠这个丫头,往日里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的就能遭此横祸?况且凶手敢在荣贯侯府撒野,定然是有达官显贵之人授意而为之!纵观整个大禹国,除了皇室之人,谁敢在荣贯侯府造次?这叶宏修真是太猖狂了!
尤龙珍越想越生气,于是便吩咐了下人,即刻入宫找皇后去了。
皇后昨日刚见完杨曼芳,心里还盘算着安排儿子与公主如何在私下先见面,争取做到捷足先登,可是还未想好,便迎来了满面阴鸷的妹妹——尤龙珍。
尤龙珍见到皇后,先是一通哭诉:前几日府内的大火虽然没有伤到年湘湘,但是年湘湘却因此缠绵床榻,容颜憔碎,看的她这个为娘的心里特别难过。
皇后感同身受的安慰了一下尤龙珍说道:“湘湘受苦了,吴大人找到凶手了么?”
听到皇后的询问,尤龙珍立马收了眼泪一本正经的说道:“说来也奇怪,这小翠居然不是烧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敢在荣贯侯府害人?”皇后惊讶的问道。
“小翠这丫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哪有本事去得罪什么权贵,整日里也都是跟着湘湘,倒是湘湘……”尤龙珍提起女儿便又抹起了眼泪。
“湘湘怎么了?”皇后明知尤龙珍是故意让自己往下问的,可她还是顺着尤龙珍的话问道。
“湘儿前几日到您这里告状来着……”尤龙珍说完,便悄悄看了皇后一眼。
只见皇后身体往后一靠,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有些冰冷的说道:“这两件事有何干系?妹妹莫要胡乱猜测。”
“姐姐不知。”尤龙珍说完,看了一眼周围,等皇后禀退众人后,悄声说道,“那日湘儿刚从宫里回来,下午王爷便到侯府上发了好大一通火,并且还警告湘儿以后不许在您面前提他的任何事。”
听完这话,皇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脸色红了又绿道:“这个逆子!若真有此事,本宫必然为湘儿做主。”
“还是姐姐最疼湘儿了,我那可怜的女儿,也只能依靠您了。”说完尤龙珍又抹了一把眼泪。
“妹妹莫急,皇上非常重视此事,并且下旨命刑部的吴大人抓紧调查,相信皇上定会还湘儿一个公道。”皇后拍了拍尤龙珍的手背意有所指的说道。
“皇上圣明,此事若是外人所为,定能查出个水落石出来。”尤龙珍当然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当然自己也并没有打算把此事告知刑部,不然便不会私下来找她了。
皇后听完此话,脸上浮上了满意的神情,伸手给尤龙珍递了一块糕点说道:“还是妹妹识大体。尝尝这个栗子糕怎么样,若是好吃给湘儿带回去点。自从宏修搬出宫后,本宫就着急他的亲事,他在宫外没个贴身的人伺候,总是不放心。”
“姐姐可有中意的人?”尤龙珍听皇后之意,似乎已经有了人选,于是顺着皇后的意思往下说道。
“谁要是能比得过咱家湘儿,本宫再考虑她。”说完,皇后轻笑了两声,“湘儿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都快及笄了还没有定亲,妹妹府上的门槛儿是不是都快被踏破了?”
“没有没有,也就几个妇人闲来无事随口聊聊罢了。谁不知道湘儿有个不同凡响的表哥?哪个还敢来?”说完尤龙珍立马转悲为喜。
两姐妹相谈甚欢,在这异国他乡,两人相互依靠着,又相互算计着。
尤龙珍从宫中出来后,不禁有些哀怨,若当初嫁给了那个人,今日又怎会到如此地步?女儿受了委屈,自己不能替孩子鸣冤,却还要看他人脸色。荣贯侯虽腰缠万贯,性格却古板守旧,终究比不上那个人……
而在尤龙珍宫离府期间,身怀六甲的柳芸儿也去看望了年湘湘,两人独处了片刻,寥寥数语,年湘湘的病便好转了许多。
金王府里,自从杨曼芳那日走后,里里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不知哪里不妥,于是整日都在想杨曼芳说的话,有人来了都浑然不知。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窗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里里一想起他行为不端之事便有些气闷,冷冷的说道:“四爷近日看来很闲。”
叶宏修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几日未见,里里清瘦了许多,面色也不好,于是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怎的清瘦了许多,可是膳食不合口?本王最近有些忙,也没……”
“忙还来我这里作甚?”里里转过头来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叶宏修看着里里生气的小脸,又心疼又有点欢喜道:“你在生气?”
“与四爷无关。”说完里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脸红的转过身,背对着叶宏修。
叶宏修疲惫的脸上爬上了一丝笑意,靠在外面的窗边说道:“近日你可能会有牢狱之灾,若想出去躲躲,本王可以安排。”
“我在府里安稳度日月余,怎的就得罪了什么人?”里里没有听到外面的人答话,便继续问道:“就算有什么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何须躲藏?况且答应金王的事还没有做完,我还不能走。”
叶文修似乎早就料到里里会如此,于是说道:“若想离开,本王随时可以帮你。”
此时远处的空中突然传来信号,叶宏修交代了一句“好生照顾自己”便毫不犹豫的走了。
里里看着窗外的方向,似乎那个修长的身影还靠在那里,他脸上长了些许胡茬,或许是真的忙吧?然而转念一想,他能忙什么正经事,无非就是寻花问柳,看刚才信号的方向,似乎就是合欢楼那边。
想到这里,里里一扫难过之意,重重的“哼”了一声:“登陆浪子!”
“里里小姐这是骂谁呢?”不知何时叶宏修已走到院子里了。今日叶宏修意气风发,心情看起来不错。
“王爷吉祥。”里里收敛了情绪行礼道,“刚刚听苏梅讲了个民间的故事,这才由此一言。”
“哦?是怎样的故事呢?可否将给本王听?”叶宏修心情看起来不错,自顾自的坐下来,喝着苏梅端上来的茶。
“女儿家的事,王爷不听也罢。”看到苏梅递来求助的眼神,里里支吾了一下便有了说词。
“哈哈!那本王就听里里小姐的,不问也罢。”叶宏修摆出一副宠溺的样子看着里里,一直看的里里浑身不自在。
尴尬的气氛之下,里里低着头,任由叶宏修打量着自己。可是过了一会儿,叶宏修似乎还没有走的意图,里里便开口问道:“王爷此时前来有何贵干?”言外之意就是:这么晚了你咋还不走?
叶宏修似乎有些分神,被里里唤醒之后说道:“无事,只是来看看衣服做的如何了。”
“大约半月便可完成。”里里答道。
“好!事成之后本王重重有赏!”叶宏修高兴的站起身来,背过手经过里里身边正打算出门,突然又站住脚,后退了几步,低头靠近里里道:“可有兴趣久住本王的府邸?”
里里闻到来自叶宏修身上的香味,顿觉厌恶,急忙低头跪下,拉开两人的距离道:“王爷抬爱,民女高攀不起。”
“哈哈!待你愿意之时,本王随时欢迎。”叶宏修张大嘴巴仰天大笑了两声,便高傲的离开了。
次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苏梅却不知道哪里去了。里里左右找不到伞,干脆顶着小雨便去了客厅。虽然外面的雨下的不大,可是到客厅时,里里头发也已经打湿了许多,春日的雨水依然微凉,里里不禁打了个冷颤。
此时彩霞刚好在客厅打扫,看到里里淋雨,急忙回去找了干净的衣衫。待她回来时,碰巧苏梅也从外面回来了,彩霞悄声责备了苏梅几句,便把衣衫递给她,自行离开了。
苏梅看到里里淋湿了,心里颇为自责,正打算给里里换一下干净的衣衫,厚重的院门却被打开了。
朱红的院门敞开,从外面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两排官兵,整齐化一的伫立在两旁,把小院围了起来。
“谁叫里里?!”待众人被围起来以后,从队伍尾部进来了一位手持大刀的人,威严而洪亮的喊道。
在场的人皆不明所以,目光却都投到了里里身上。
里里见此情况,不慌不忙的对带头的人说道:“正是民女。”
“带走!”只见那人手臂一挥,便从他身后出来了两个人给里里戴上了手铐。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带走我们家小姐?!”苏梅一见这阵势有些慌了,急忙质问带头的人道。
“里里涉嫌荣贯侯府纵火杀人案,立即逮捕归案!”带头的人公布完罪名后,周围围观的绣娘们立刻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带走!”
“慢着,要走带我一起走!”苏梅见情况不对,慌忙之中想起早上公子派人传的话,立马跟紧了里里。
“呵!今儿稀奇,还有人自愿进大牢的,那就一块儿带走吧。”
人群之中,里里看见彩霞虽然脸上没有表情,而在她的长袖里,手里似乎握紧了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于是里里给苏梅使了眼色,让彩霞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苏梅明白里里一贯的行事风格,只一个眼神便懂得她的意思。于是拿着手里的衣服,对着彩霞的方向命令道:“你过来,把小姐的衣服拿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彩霞迅速收了手里的小动作,脸上平静而怯懦,规规矩矩的上前去拿衣服。
“一个阶下囚,还摆什么大小姐的谱。”带头的人冷嘲热讽了一句,便命人把里里和苏梅一起带进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