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渺渺在回雪阁和孤映月用早膳。
云昀和英国公早就出门了,林妙妙一直和老夫人同吃。
离去学宫上课的时间还早,刚好孤映月也有事情问云渺渺。
“昨天车夫跟我说,你去翠湖别苑见同学,结果最后是和孤天煜一起出来?”
孤映月有些不相信云渺渺会这样做?
云渺渺点头,没有否认这件事。
她道:“昨天孤天煜设局引我过去,我不得不去。”
“哦?”孤映月勾了勾唇角,笑着问道:“什么局,说来我听听。”
在她眼里,云渺渺和孤天煜都是没长大的孩子,两个小毛孩设什么局入什么局?
“孤天煜抓来容渲,用容渲来威胁我和他见面。”顿了顿,云渺渺又道:“孤天煜身边有个很厉害的百越人,他一挥手天就黑了。”
两个婢子静悄悄的撤掉桌子上的早膳,给二人换上一杯清茶。
孤映月久久没有说话,好半天才道:“渺渺,今天别去学宫了,留在家里学习。”
她知道百越是什么地方,也知道百越的人是什么人,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云渺渺陷入险境。
云渺渺平静的道:“母亲,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其实我并不想成婚,我想继续在学宫学习,我想考学宫内院。”
这句话换来的是孤映月的错愕,不过仅仅一瞬,她就回过神来,道:“你能有如此想法很好,和容渲成亲后可以继续去学习。”
言下之意,就是不同意她不成婚。
孤映月突然想起太后和她说的话,这女子啊,最后嫁的可能并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没有几个有缘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好的,我知道了!”
云渺渺垂眸,并不与孤映月争辩。
“以后去学宫,尽量让云昀送你过去!”孤映月道。
云渺渺闷闷的点头,正在这时,前门有人来报,说是齐国候世子容渲来了。
将人请了进来。
容渲先是和孤映月行礼,然后对云渺渺道:“渺渺,我来接你去学宫。”
他知道云渺渺是想去学宫的。
在他眼中,云渺渺是个极其努力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在学宫里看书,从未中断过。
容渲说话温和有礼,人也是生的极好看,被这样的人温柔相待,你会生出一种自己不配的错觉。
“快去吧,快去吧!”
不等云渺渺回答,孤映月已经开始赶人了。
云渺渺去马厩牵了自己的马,二人骑马去学宫。
学宫内,云渺渺的班级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上课。
云渺渺就和容渲在外面走了走。
青石板小路上,容渲和声道:“渺渺,情丝已经解开,以后没事了。”
“嗯嗯,谢谢!”云渺渺道。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容渲喜欢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反而还惹下了麻烦。
她抿唇,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吗?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的。”容渲笑的温和。
如果非要说个理由,那就是他从小就喜欢云渺渺,见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云渺渺。
云渺渺有些茫然的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啊?”
这一句话让容渲身形僵直在原地。
“我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容渲,我对你并没有那种感觉,有时候,我也想过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样子,抱歉,我想不到。”
“我本身就是个很麻烦的人,你看,这次不是惹到孤天煜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他还有什么手段,容渲,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受伤。”
云渺渺很善良,很心软,从来都是这样,容渲看着云渺渺,眼神很温柔。
“渺渺,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愿意等你喜欢我。你说你怕我因为你受伤,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愿意为你受伤,如果你看到会难过的话,我会尽量少受伤。至于孤天煜,他还伤不到我。”
“容渲,你会遇见更好的!”
云渺渺神色中写满了拒绝和祝福。
这下,容渲明白了。
云渺渺就是不喜欢他。
可这是他喜欢了许多年的姑娘啊?
他道:“渺渺,我从小就喜欢你,小时候你身体弱,我便去学医,希望以后能让你少受些痛苦。渺渺,你知道我回来,母亲说要给你和我相看,我有多开心吗?”
云渺渺没话说,她没有想到容渲的感情会是如此。
“咳!”一道低沉的咳嗽声音响起,姜竹推着卫洵过来,在靠近二人的时候,卫洵淡淡说道:“快上课了,渺渺同学不准备上课吗?”
“马上就去。”云渺渺行礼告退。
这边,卫洵抬眸看着容渲,神色淡淡,道:“我很远就看见你和云同学在这里,这毕竟是学宫,下次注意点。”
容渲笑了笑,没说话。
姜竹推着卫洵缓缓离开。
远处,只有姜竹和卫洵二人,姜竹道:“听见了吗?云姑娘说她不喜欢容渲。”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
刚才他和姜竹都听见了。
也正是因为听见了,卫洵才让姜竹推他走这条路。
其实卫洵的心思只有他自己不敢承认,姜竹已经看的分明。
卫洵淡声道:“那她应该是喜欢太子。”
东宫。
孤天煜等了整整一夜,黑袍人终于回来了。
孤天煜冷漠的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昨天,黑袍人又拿了一只母虫,准备给云渺渺种第二次情丝。
黑袍人摇头,他道:“英国公府有高手保护,我并未得手。”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孤天煜身上寒气更甚,他紧紧握着双手,抑制自己的怒气。
“我今天来,是和太子辞行的,感谢太子救命之恩。”黑袍人行礼。
在他的心中,孤天煜救了他,可他也传授了孤天煜一身本事,他也算是报答了救命之恩。
可在孤天煜眼中,他不想自己的助力就这样走了。
他笑着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师父。”
孤天煜的笑容不带一丝温度。
黑袍人道:“没有,只是昨天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到该走的时候了。”
他留给孤天煜一节竹笛,“如果有需要,吹响它,我会来找你。念在你这些年的收留之恩,我愿意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好。”孤天煜应道,他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面。
他也想留住黑袍人,但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行,留不住黑袍人,只能任由他去了。
不过没关系,他看中的人,迟早会落到他手上。
下午,云昀来接云渺渺,容渲也在。
走在二人中间,云昀总觉得二人的气氛有些奇怪,具体那里奇怪他说不出来。
虽然云渺渺对容渲一直都是很疏离的感觉,可今天也太奇怪了。
一路无话,送云渺渺到国公府后,容渲就走了。
云昀低声问云渺渺,“你和容渲到底怎么了?”
云渺渺没有隐瞒,直说:“我和容渲坦白了,我不喜欢他。”
云昀有些惊讶,道:“难道你喜欢孤天煜?”
“不。”云渺渺:“我永远不会喜欢孤天煜。”
感情的事太复杂,他自己都没搞懂,所以也没办法去劝说云渺渺,他道:“今天我也有一件事情想和你们说。”
云渺渺侧目看他,云昀笑道:“秘密!”
不久,就到了晚饭时刻。
英国一家四人坐在桌上,等吃完了饭,云昀挑时间说道:“我要去江南了,和朝廷的大军一起,五天后就走。”
听到这个时间,云渺渺有些意外,这时间和蔚暖姝走的时间一样。
她心下有了些想法。
英国公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皱眉道:“在英国公府不好吗?去江南干什么?”
外地的官削尖脑袋想来京城,云昀生来就在上京,他想不通为何要出去?
孤映月比较支持云昀出去历练,但不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她道:“如果真的想去军营,我跟你舅舅说一声,让他带着你。”
云昀的舅舅是恭亲王世子,因为上任恭亲王还在,所以没有继承爵位。
恭亲王世子孤盛月是朝廷的镇东大将军,久经沙场,为大周立下赫赫战功。
“我不想这样,我想从小兵做起。”云昀拒绝了孤映月的提议。
孤映月当即放下筷子,筷子发出很大的声响,这声音让三人一惊。
孤映月好久没有发过火了。
云渺渺赶紧偷拉了拉云昀的衣袖,叫他先别说了。
云昀闭嘴。
后面半顿饭吃的有些压抑。
晚上,回雪阁的房间里。
“你说这两个孩子怎么了?我为他们好,可他们却不理解我?”英国公给孤映月摘下发簪,又给她捏肩。
还一边开解她:“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消消气。他们知道你是为他们好。”
云渺渺和云昀一直以来都很听话,对于英国公和孤映月的话,二人一直都很听从。
所以打从心底,英国公就不觉得云昀会这样做。
孤映月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最近的事情让她有些心烦,她道:“这渺渺和太子的婚事还没解决?我天天也是着急,今天去找太后,太后竟然跟我说,这事情她也没有办法。”
“听她的意思,是要渺渺嫁给太子。”
英国公一本正经的道:“恕我直言,我不知道太子又哪里不好你和渺渺还有昀儿如此嫌弃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太子只是太喜欢渺渺才会对渺渺说那些话呢?”
“呵!”听着他的话,孤映月冷笑,随后直接站起来,冷言道:“我告诉你,云瀚海,无论渺渺嫁给谁我都不会让她嫁给太子。”
“你说这是小事,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深情的幌子去害人,别将这当做深情。”
云瀚海摸了摸鼻子,“好的,我知道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英国公,他一直生活在安逸的环境中,从来没见过人性的恶,所以不相信人性的恶。
外面,云昀和云渺渺也在谈话。
孤映月今天生气,云昀也有些难过,他就是想去从小兵当起,这怎么了?
“渺渺,其实你不知道吧,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去当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我虽然生活富贵之家,但是不想就这样按部就班接手爵位。”
听着云昀的话,云渺渺就想起了自己,她也不愿意做一个在家里等着嫁人的贵女。
她想考进学宫,在学宫里学习,找到一份自己喜欢并且能做很久的事情。
而且,前世英国府灭亡,有一部分也是自身的原因。
云渺渺道:“哥哥如果想去就去吧!”
云昀轻笑,他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你。”
“渺渺,你到底喜欢谁?不嫁容渲你想嫁给谁?”
“这上京城,我就再也没见过比容渲还好的人。”
他神色认真的看着云渺渺,是真的想要个答案。
这个问题其实云渺渺也没有答案,她道:“我想考进学宫内院,在里面继续学习,暂时还没有考虑嫁给谁的问题。”
云昀:“可以考虑起来了,你可以一边考学宫,一边和容渲成亲。大周没有哪一点规定成亲的人就不能考学宫了。”
“而且,若你一直不成亲,在大周,会遭人指责。”
云昀将话说的很直白,正因为云渺渺是自己的妹妹,他才说的这么直接。
“不说这个了,哥哥你认识鱼江吗?”
突然想到这个,云渺渺就问云昀了。
云昀反问:“你怎么知道他?”
“我有一个朋友,叫谢芙蕴,她叫我去送她。”云渺渺转头看着云昀,琥珀色的眸子清亮,“她刚好要跟一个叫鱼江的人去江南那边,而且,和你是同一天走。”
“真这么巧?”云昀做思考状,他道:“那我可要和你一起去看看。”
他在想云渺渺不喜欢容渲,难道是因为喜欢别人?
“暖姝怎么办?你走的时候和她说了吗?”云渺渺问云昀。
她一直记挂着蔚暖姝,许久未见了,不知道她还好吗?
见云昀迟迟不说话,云渺渺道:“你要是错过可有好多人等着呢?我记得修齐表哥就是其中一个,上次修齐表哥还和暖姝相看呢?”
“我不想耽误人家。”
云昀的话已经代表了一切,云渺渺也不再多嘴。
追踪了许久,容渲和卫洵终于找到了黑袍人所在的地方。
他住在离英国公府不远的一处小院子里,最初看到这里,容渲还以为是他想对云渺渺不利。
“多谢子渊兄能陪我走这一趟。”容渲和卫洵道谢。
他找卫洵合作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卫洵了解这些。
从姜竹在东宫破开术的那一招来看,卫洵知道这些。
可能卫洵是整个上京城唯一一个知道术的人。
就连他对百越的术都是一知半解。
卫洵点头应下了。
“来者是客,还不出来。”
屋里,传来一道磁性的男声,是那个黑袍人。
容渲来的时候也没想过要隐藏行踪,三个人只有姜竹一个人兢兢业业的藏住了身形,他本就是做刺客出身,这事职业操守。
容渲进去,黑袍人见到是他,一副了然的样子,反而还邀请容渲坐下。
“你来找我何事啊?”黑袍人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这次可没想过去害云姑娘,住在这里是巧合,我已经离开太子那里了,不为太子做事。”
他很清楚容渲所为何来,对于这样的人只要解开误会就好。
容渲道:“可是之前你在东宫做的那些事情,我没办法忘记呢?”
“这种被人拿捏住的感觉,我很不喜欢。”
黑袍人继续解释:“我也只是为人做事,还望阁下勿怪。如果之前有冒犯之处,见谅。”
他今天的态度好的出奇,让容渲有些怀疑。
“那我今天也可以杀了你,然后再给你说声抱歉了。”容渲掀了掀眼皮,显然是不能和解这件事。
此话一出,夜色席卷而来,显然,黑袍人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对容渲起了杀心。
“楮师文滨。”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
墨色散去。
只见从外面走来一人,那人容颜俊逸,姿态雅致,姿容绝滟,青丝如墨,肤如玉,眉如黛,如仙人的妙手鬼斧神工,又如聚集了远山青色春秋之花的精华织染。
在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是那天破了他术的人。
这人让黑袍人心下一惊。
因为他通身的气度,还有,因为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在百越都是一个禁忌,这人如何得知。
楮师文滨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谨慎的问道:“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主要是陪我朋友来看看你。”卫洵淡笑,这笑容让楮师文滨心底发慌。
心知今天讨不到好,楮师文滨收起了杀招,他道:“二位想如何?”
“不如何,我想有人对你应该很感兴趣,想将你送给他。”
楮师文滨当即逃走,卫洵没动手,姜竹象征性的出手,没拦住楮师文滨,让他给逃了。
卫洵气定神闲,他抬眸看向容渲,道:“堇年喜欢坐收渔翁之利吗?今天我可以带子渊兄看看。”
“好哇,拭目以待。”
容渲和卫洵留在了这间屋子内。
不多时,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是个女子,待她走近,容渲认出了这是林妙妙。
不用说,卫洵也知道,因为这是他的学生。
二人都没出现在林妙妙面前,姜竹自然也不会出现在林妙妙面前。
林妙妙找了一圈,没发现黑袍人,她便出去了。
待她走后,容渲沉思道:“所以,林妙妙现在和这个人有联系,换句话来说,林妙妙和太子是一伙的。”
卫洵:“不全是,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林妙妙想搭上太子这条线是真的,唯一的变数是哪个黑袍人。”
他在想,那个黑袍人和林妙妙是什么关系。
“戏看完了,我要回去了。”卫洵难得和容渲开了个玩笑:“回去WA晚了老头子又要念叨。”
“我也是一样。”容渲摊手。
二人未在此久留。
齐国侯府,司寇灵韵已等了多时。
她一直没睡觉,当容渲回来看见外面亮着灯时,有些惊。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小心会变老哦?”容渲笑着说道。
司寇灵韵没有因为容渲的讨好而缓和神色,她严肃的说:“堇年,你每天在做些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管,但是有一条,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容渲上次不见了一天一夜,她就担心了一天一夜。
容渲道:“我已经这么大了,懂的保护好自己,娘亲不用担心。”
“你每天在外面我都很担心。”司寇灵韵满是担忧的说道。
容渲从来没有想过司寇灵韵会这么担心他,他道:“好的,我知道了,以后会尽量少让你担心。”
虽然他不知道司寇灵韵这担心是从何而,也不能理解这种担心,但他懂的怎么才能将一个人的情绪平复下来。
得到容渲的承诺,司寇灵韵的心里好受了些,她语气软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去睡吧!”
“嗯嗯。”
容渲应道。
送走了司寇灵韵,容渲一个人在屋里,可他怎么也睡不着,原因无他,就是今天云渺渺说不喜欢他。
这件事让他有些烦忧。
不可言说的烦忧。
林妙妙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里面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是昨天那个自称是她王叔的人。
那人身受重伤,靠在墙角,感觉很是虚弱。
这事楮师文滨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后背靠着墙角让他觉得安心。
“你没事吧?我刚去你的住处找你,你不在。”
想了想,林妙妙还是主动去和他说话。
一听林妙妙去自己住处了,他一惊,挣扎着动了两下,却换来两声猛烈的咳嗽,“你去那里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没有。”
楮师文滨松了一口气,以为林妙妙没碰上那三人是因为运气好,那三人的目标不在林妙妙身上。
他道:“我可能要离开上京一段时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我带你去见你的父王。”
林妙妙心底并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她的父亲是大将军林宿,至于那个什么前百越王,她听都没听过。
可这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说她是百越的王女,也就是百越的公主。
林妙妙问:“那我有事情该如何找你呢?”
楮师文滨:“放心,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找你。”
“现在你有什么事情,国公府也会帮你。”
他认为,林妙妙现在的环境很安全,有国公府在,没人能伤到她。
与此同时,宫中。
最近与大魏的战事不太顺利,急报频传,皇帝心情也不好。
好些时日都没有去宠幸后宫的妃子。
凌晨,当他刚处理好事物,靠在椅子上想休息一会儿。
突然有一阵好闻的香味袭来,然后,他看见了许久没有见过的万贵妃。
“你来做什么?”皇帝语气不善的问道。
万珍儿柔柔一笑,“自然是来陪皇上你啊!”
万贵妃的身上穿着宫女的衣服,脸上的妆容却是精致无比,万珍儿比皇帝小二十岁,现在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
看着她的脸,皇帝不免动容。
他道:“看完了早些回去。”
“皇上,难道你不喜欢珍儿了吗?”听了她的话,万贵妃不仅没走,反而还坐在皇帝腿上。
皇帝也没将她推开。
送上门来的。
云雨乍收,皇帝很满足。
他格外开恩:“好好在浣衣局待着,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就把你接出来。”
“到时候乖一点,不要那么跋扈,自然能过的好好的。”
一想到万贵妃那个嚣张劲,皇帝就是头疼。
“是吗?”万贵妃笑的妖媚。
趁皇帝现在满足的不想动,万贵妃一刀插进皇帝的胸膛。
“可是臣妾从来没有相信过陛下呢?”
她比万丞相明白,如果皇上想要一个家族覆灭,那只是抬手间的事情。
能保下万家的唯一方法,就是杀了现在的皇帝。
“快来人,拿下这妖女!”
恰逢其时,外面来了侍卫。
而这出声的人皇上认的,是自己的大皇子。
孤开霁一连愤恨的看着万贵妃,义正言辞:“万珍儿,行刺皇上,你可知罪!”
“我有何罪?”万珍儿反笑。
“拿下。”
有侍卫压着万珍儿出去。
这个时候,皇上还没昏死过去,他似乎有话想和孤开霁说。
“父皇想说什么?”
孤开霁走过去,俯身去听皇上想说什么。
皇上什么都没说出来,但他还是像模像样的点了几下头,这样在别人眼里,就是皇上留了话给他。
皇帝被刺杀,举宫皆震惊。
太后皇后一众妃嫔跪了一地,还有太医来给皇上诊治。
孤开霁派人封了宫门。
他没留在殿中,去了天牢。
这里关押着刚才的万贵妃。
见到他来,万贵妃笑道:“大皇子,怎么样,这件事我做的还满意吗?”
宫中皇子那么多,想扳倒孤天煜很简单,只要她表现出一点利用价值,立马就会有人来联系她。
孤开霁鼓掌,“甚好。”
“你之后的愿望我会帮你完成,孤天煜不会存在这个世上。”
孤开霁眸子一寒。他起了杀心。
万珍儿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能够带走老皇帝,她很满意。
殿中,所有太医对皇上的伤势束手无策。
伤口太深,基本没救。
可外面还杵着太后皇后一众人,他们只能提着脑袋来治。
下面嫔妃都很紧张,有好些都想派人给自己家里通风报信,毕竟事关皇帝,这是大事。
太后有意不让这个消息往外传,所以提早安排了,不让任何人出去。
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以为皇帝要没了的时候。
有一个人来了,她今天将自己收拾利落了,一身衣裙干干净净,头发梳的整整齐齐。
“我有办法可以救皇上。”
那个传说中的‘疯妃’镇静的走了进来,她周身的气度比皇后还要略胜一筹。
太后问:“你是谁?”
年岁太久,她已经不记得。
‘疯妃’道:“前太医院院首之女白无静。”
此话一出,众人终于知道她的身份。
她就是那个因为给先皇误诊,满门皆被斩了的太医院院首之女。
她因为成为皇帝的妃子才躲过一劫。
没人相信她。
“微臣愿以性命担保,让她来试试吧!”
说话的是太医院现在的院首,以前和白无静的父亲共事过。
“好,就让她试试。”太后妥协了。
因为她现在无人可以依靠,皇上的情况她也是明眼人,看的出来,刀子插了那么深,怎么还可能有活路。
白无静给皇上喂了一颗药丸,然后利落的将刀拔了出来,又给皇帝止血。
当她看到皇上流出来的血时,心下一惊,皇上中毒了。
本来她没理由淌这趟浑水,可是她看到了孤开霁在宫中的动作,若是不能将皇帝救活,那孤天煜的太子之位也不保。
她专心给皇帝解毒。
这时候,孤开霁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看见白无静也是一惊,然后又去问自己的母妃皇后:“父皇怎么样?”
皇后和他说:“还不知道情况。”
孤开霁点头,随后道:“刺杀之人,万贵妃已经伏法。”
太后还不知道是万贵妃刺伤了皇帝,她此刻转头看过来,孤开霁为她解惑:“万贵妃因为孤嘉荣和孤嘉平一事记恨父皇,这次出来就犯下了糊涂事,她受不了天牢折磨,自尽了。”
“毒妇!”
太后咒骂:“我儿怎么会遇见这样的毒妇?”
她本来想将万老丞相叫到宫中来教训一番,可一想到这件事不能让大臣们知道,便忍住了这个想法。
孤开霁道:“我刚才见过父皇,父皇跟我说,最近朝堂混乱,太子还年幼,叫我先稳住大局。”
皇后自然是帮孤开霁说话,她道:“兹事体大,既然皇上已有决断,我等自当遵从。”
白无静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没有说话,往外看了一眼,视线和孤开霁对上。
孤开霁的目光像狼,仿佛随时能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只是一眼,白无静就收回了目光。
一夜过去,宫里已经变了天,而外面并不知道这些状况。
第二日早朝,皇帝迟迟没有出现,等了许久,一个宣旨太监来说了皇帝的旨意。
这份旨意是孤开霁提议写的,上面盖上了大印,等于说是自己颁布的圣旨。
说是皇帝病重,在宫里养病,这段时间大皇子监朝,太子辅助。
只有一道圣旨自然是服不了众,朝堂上当即有人提出要见皇帝。
皇帝只是生病,又不是没了。
不见到皇帝,怎么能证明圣旨是真的。
万一是大皇子软禁了皇帝呢?
朝堂乱了起来。
孤天煜冷漠的眸子没丝毫变化,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危险了。
他紧握着双手,在思考着如何破局。
“父皇在养病,岂是你说能见就见的?”孤开霁唇边挂起一抹笑意。
大殿外传来了铁甲声,是御林军。
铁器森森的寒意让这些官员不敢再言语。
孤开霁道:“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内侍给孤开霁搬来了一张椅子,就摆在龙椅的右下方,孤开霁堂而皇之的坐了上去,“之前父皇说过,这段时间朝堂上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诸位有什么事情启奏吗?”
无人说话。
不多时,有几个年轻的官员出来说了几个问题,孤开霁一一解决了。
这几人都是孤开霁的党羽。
到了快下朝的时候,孤开霁道:“太子,你留一下。”
其他人自觉离开,就算是不想离开,看到那里立着的士兵,不走也得走。
今天的早朝众位大人感觉都很憋屈,孤天煜叫来宫中士兵这一点太让人压抑,还有他叫自己的党羽演戏。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英国公和大鸿胪走在一路,他感叹:“真是有些不习惯,突然间皇帝就不在朝堂了?”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较和谐的皇室,现在居然也开始争斗了。
大鸿胪道:“老朋友,放宽心,不管上面的人怎么变,我们还在自己的位置上。”
“行吧,行吧!”摆摆手,英国公也不愿意说再多,主要是大鸿胪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回到家,英国公和孤映月说了这件事,孤映月问:“宫里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皇上已经被孤开霁控制了。”英国公道。
孤映月掀了掀眼皮,“天下大势,随它去。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去管那么多。”
皇位更替,很正常。
只要孤开霁不惹到国公府,她就不会去管他。
如果动到了国公府,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孤映月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是国公夫人,只管好国公府就行。
皇宫里,孤开霁叫孤天煜上前去,二人一起站在龙椅前。
“五弟,你觉得龙椅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孤开霁含笑看着孤天煜,孤天煜冷漠的说道:“一把椅子而已。”
孤开霁:“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它就是一把普通的椅子。这把椅子谁都可以坐,但他背后的权利只有一份。”
孤开霁突然很温和的说道:“你是太子殿下,这几日就和我一起来处理朝政吧!”
“好。”孤天煜道。
他神色冷峻的看着前方,未再言语。
转眼就过了三四日,又到了一个休息日。
这一天,也是谢芙蕴要离开的日子。
云渺渺去送谢芙蕴,上次和容渲说开,她就不愿意再和容渲在一起。
看到云渺渺带来了云昀,谢芙蕴有些惊讶,但她什么也没说。
在谢芙蕴身边,有一个男子,剑眉星目,气势摄人,看年龄,应该二十五六左右,云渺渺猜测。
云昀对着鱼江行礼,“鱼将军。”
在西山大营,是鱼江在训练他们。
他这次去江南,也是跟着鱼江去。
鱼江也记得云昀,这一批最上进的学员,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跟着他去江南的权贵子弟。
鱼江点头,“坐,不必拘礼。”
鱼江的年龄比云昀要大,又是云昀的老师,云昀很尊重他。
“渺渺,我非常高兴你来送我。”谢芙蕴道。
云渺渺:“应该的,我们是朋友嘛。”
大周送别的习俗,是友人在长短亭相送,感情好的,去远一点的长亭,感情一般的,在近一点的短亭。
朋友之间喝一杯践行酒,基本就完成了送别仪式。
“我走了,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云渺渺道:“嗯,以后再见。”
谢芙蕴有些不舍,上了马车还回望了一眼身后,那里是她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鱼江也不忍看些芙蕴如此不舍,他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回去了。”谢芙蕴放下了帘子。
待在家里,每天面对同样的人同样的事,生活可以一眼望到头,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鱼江没说话,在外面赶着马车。
目送谢芙蕴远去,云渺渺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对云昀道:“走吧,回去了!”
看着云渺渺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云昀道:“等过几天我走的时候,你别来送我了。”
他怕云渺渺忍不住哭出来。
云渺渺道:“你还是先想好该怎么和父亲母亲说吧!”
云昀要走的事情还没和英国公夫妇说。
如果说了,那二人估计是不会让云昀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二人又碰见了容渲。
与其说是碰见了容渲,不如说是容渲专程来找云渺渺。
乍见到容渲,云渺渺还有些意外,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容渲相处。
上次说的那些话应该够伤人的了吧。
云昀也知晓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很自然的揽着容渲:“走了,堇年,今天要不要跟我去喝一杯。”
“好啊。”容渲答道,可是他的目光看向的是云渺渺。
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也躲不了这样的目光,云渺渺只得面对。
她对容渲笑了笑,容渲也回给她一个很温柔的笑容。
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了国公府。
把云渺渺送回去后,云昀就和容渲出去了。
二人在一个小酒馆里喝酒。
容渲问云昀:“你说,为什么渺渺不喜欢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云昀也有自己的烦恼,他道:“你这算什么,我马上就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