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午朝。
今日参与朝会的官员,明显比平日里少了一些。
朱厚照刚刚坐下,还未说话。
刘健已经迅速出列说道:“陛下,司礼监掌印曹正淳大肆构陷朝臣,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六部各司都无法正常处理事务,恐怕再这样下去,朝堂必生大乱。”
李东阳紧随其后道:“陛下,曹正淳刚升任司礼监掌印,就如此胡作非为,陛下若不严惩,恐怕难以服众。”
两人出言之后,身后的官员一起发声。
“望陛下严惩曹正淳,以正视听。”
官员们这两天一直不能面圣,心中非常不满。
朝会一开始就先来了一个下马威。
朱厚照不为所动道:“如果东厂所抓的官员,皆是有罪之人呢?”
李东阳道:“官员有罪,也必须交由有司处理,岂能随意捉拿。东厂素来手段狠辣,就算审出来什么,恐怕也不能让人信服。”
曹正淳出手的原因,这些大臣们也都能猜到,背后肯定有陛下的授意。
正是如此,他们才更想把陛下手中的利刃折断。
厂卫的力量,完全听从于陛下的指令行事,不受外力约束。
这股力量,是文官集团最忌惮的力量。
太祖太宗时期,锦衣卫连大臣们每天吃的什么,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那段时光,可以说是官员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所有的隐私都被君王知晓,这种感觉没有人会喜欢。
经过文官集团的不断打压,厂卫的力量逐渐有所收敛,只要让他们远离了皇帝,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自从刘瑾被诛后,厂卫的力量又开始崛起。
曹正淳、雨化田等人在鞑靼战事中大放光彩。
那时已被很多官员所不喜,造谣抹黑没有成功,之后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出手。
朝廷犒赏大军却银两不足,看起来也可能有着多层的考虑。
朝廷失言,军心不满,陛下在军中的威望就会大打折扣。
战事已定,打压将士,献俘之礼不少官员都有些酸。
筹措银两,比较快的方法,只能是依靠厂卫的力量去敛财,授人以柄。
乾清宫前,雨化田阻拦群臣的一幕。
更是让这些人联想到,刘瑾当日在豹房前的嚣张气焰。
今日午朝,文武百官的目的,就是想把曹正淳先拉下马。
至于被抓的官员,到底手脚干不干净,许多官员也都有不同的想法。
内阁大学士一般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仕途一帆风顺,都是一些比较清贵的职位。
这就导致在地方任职的经验不多,对于官员们下其手的猫腻,虽有听闻,但并不是一清二楚。
而那些从底层一步一步爬来的官员,对于那些被抓官员的情况,算是心知肚明。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他们也不关心,只想着对付曹正淳等人。
不管陛下拿出什么证据,都可以说是东厂栽赃诬陷的。
摆明了车马,就是要对付陛下伸出到宫外的手掌。
圣天子当垂拱而治,而不是事事亲为,显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碌碌无为。
朱厚照对于大臣们的反应并不意外,淡淡道:“好一个交由有司处理,可若是有司出了问题,当交由何人处理?”
李东阳说道:“陛下此言,置天下官员于何地,恕臣不敢苟同。文武百官忠于职守,兢兢业业,虽有些许宵小之辈,但也无损大局。”
“东厂之辈,虽侥幸立下功劳,但恐怕还足以委托重任,望陛下三思。”
朱厚照不愿和他争辩,直接说道:“李学士不必多言,事实胜于雄辩。”
“既然大家都认定东厂是陷害朝臣,那咱们就用不能说谎的证物来说话,毕竟朕可凭空变不出金银财物。”
朱厚照起身,带领群臣来到了殿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奉天殿外空荡荡的平台,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
朱厚照和群臣出来后,这些木箱全部都被一下打开了。
金银珠宝,珍玩字画,一看就不是凡品。
圆润的珍珠、色彩鲜艳的珊瑚树、光彩夺目的宝石、精美华丽的首饰等等,数不尽数。
在晴朗的阳光之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诱人而夺目。
银票地契,虽不起眼,却价值千金。
浇注而成的巨大银球,三五个人合力恐怕都抬不走。
即使是提前安排这一切的朱厚照,也一时被闪花了眼,更别提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了。
眼前如同金山银山般的景象,对众人的视觉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即使知道这些财物不属于自己,常人也很难压抑住内心的激动。
就算这些财物的主人,恐怕也没有见过它们在阳光之下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