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问了一下她的住址，孟蝶心不在焉地告诉了他，随后忽然说道：“之前接我来的不是你吧，我看车是一样的，所以没注意。”

“不是我，我之前是去接赵小姐的。”

“赵小姐？是不是赵丽？”

“没错，就是她。”

孟蝶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向司机打听了赵丽的住处，司机没有犹豫，直接告诉了她。

回到学校后，她先去请了今天的假，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去赵丽的住处。

宁江不夜街，位于西宁市的市中心，这一条街道上全是饭店，洗浴中心，夜总会，酒吧，ktv等等一系列的服务娱乐设施。

丽水酒吧，孟蝶抬头打量着这家以工业金属和条纹原木为主色调风格的酒吧，心里微微惊讶，她还是从送她的司机口中得知赵丽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走进去后，酒吧内部的装修有些让她有些压抑，沉闷，而舞台上的年轻男女却在群魔乱舞，肆意宣泄着躁动着青春。

孟蝶的眼神扫过了全场，并没有找到赵丽的身影，不由觉得自己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急了，毕竟这时她也有可能在筹备赵燕的后事。

但既然来了，她并不想无功而返，找到了一处昏暗的角落里坐下，向服务生点了一杯冰橙汁，那位服务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嘈杂刺耳的重金属音乐让她的头皮隐隐发麻，并且时不时会有一道刺眼的聚光灯扫过她的身体。

她蹙眉不解看着场内的年轻男女，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来这种糟透了的地方放纵自己。

很快，服务生送过来了一杯冰橙汁，孟蝶则趁机向他询问了赵丽在不在酒吧里，并且告知了自己是赵燕的同学。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服务生的表情，但他停顿了一下，还是说道：“请稍候，我去通知一下我们老板，请先移步吧台稍等。”

“好，好的。”

孟蝶愣了一下，迅速起身走到了里边的吧台旁坐下，想不到这样说真的有用，本来还以为自己今天可能会碰壁的。

不久后，服务生将她带到了一处包厢的门前：“老板在里面休息，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后，他便匆匆离去，留下少女一个人在包厢门口发呆。

当她推开了包厢厚重的房门，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精味，看到赵丽靠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双眼却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孟蝶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现在的打扮和在作战中心时所见到的截然不同，但眉宇间的哀伤倒是依然存在，最显眼的是茶几上一堆她不认识的空酒瓶，旁边还有几瓶未开封的。

对少女的不请自来，赵丽倒也并没有表现出反感，也许，她也想找人说说话。

“我为了她才经营这家酒吧......”赵丽苦涩地轻笑一声：“我经营这家酒吧干什么？难道真的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你和她......”孟蝶想了解一下她俩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那时就变了，后来她就像是一颗星星，总是让人觉得那么遥远，连照在我身上的光都是冷的。”赵丽踩着高跟鞋走到了窗前望着夜空，似乎是在寻找那颗已经逝去的星星。

孟蝶默然无言，很奇怪，她现在就是特别的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可自从三天前在那个林荫小道里分开以后，这个愿望可能已经注定无法实现了。

赵丽忽然一挥手，似乎像是在赶走着什么，将自己从这哀婉的思绪中解脱了出来，转身看向了少女：“孟蝶，我觉得你是对的，最好别跟军方和警方那些人有什么纠缠，在我看来，那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白痴，名单上的人失踪和自杀与万灵社没有关系，我对他们解释过，可是解释不清，他们的目光不知为何偏偏锁定到了这个组织上，而不去寻找那辆神出鬼没的公交车。”

孟蝶有点不确定地说道：“他们好像做过一些调查吧，但是这些调查结果并没有告知我们。可能他们知道了一些我们目前不知道的信息，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是的，而且调查的范围极大，那他们其实也应该知道，那份名单上有两三个人其实和万灵社没有任何的来往，包括她......赵燕。”赵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显然很吃力。

“丽姐，你应该知道的，现在我也卷进了这个事件当中。所以，关于促使赵燕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我很想知道，我觉得你一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幕。”孟蝶笨拙地说道，试图掩盖自己真正的心理活动。

忽然，赵丽走过来俯身居高临下紧紧地注视着她，猛然又走了一步，把少女挤在了墙边。

“赵姐姐，你......你怎么了？”孟蝶顿时如受惊小鹿，但又不敢挣扎，只好别过头，双手无力的垂下。

赵丽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她，伸出了冰凉如玉石般的手指轻轻的滑过了她的脸蛋，压低了嗓音在少女耳边悄悄说道：“如果知道了，你只会陷的更深的，现在的你只是人和事陷了进来，但你知道后恐怕连精神也会沉沦进去，到时可能会害了你的。”

“可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孟蝶回过头，勇敢地直视着她的双眼。

“那好吧，那来先喝一杯。”赵丽转身走到茶几旁拿起了一瓶红酒，分别倒满了两个杯子。并递向少女一杯。

孟蝶看着杯子里鲜艳如血一样的酒水，心里难免有几分不适，但这时赵丽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还是一咬牙接了过去。

“好了，未成年的小姑娘还是不要喝酒了，来喝奶吧。”赵丽这时一把夺过了少女手中的酒水，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瓶奶昔放在了她的手里。

孟蝶看了看手中的奶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口味似乎是赵燕最爱喝的......

赵丽低头盯着桌面上两杯猩红如鲜血的酒水，声音有些诡异的空洞：“想象这样的一种场景，第一次酒瓶里倒出来的是酒，第二次倒出来的是混浊的液体，第三次倒出来的是腐臭的污水，第四次倒出来的是猩红的鲜血。这时你会怎么想？”

赵丽盯着孟蝶，后者沉默许久，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些诡异真的发生了，对吗？”

赵丽将手边的两杯酒水都仰头灌了下去，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茶几上的空酒瓶，仿佛那些都是魔鬼：“不清楚，那天，我妹妹连续做了几天噩梦，梦里就是这些诡异的事情，然后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可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听起来是多么的荒谬不是吗？”

“赵姐姐，你知道的显然比我多，就不能再多透露一些吗？你难道真的相信你妹妹是因为撞邪才会寻短见的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再问我了......”

赵丽与少女对视了好长时间，最后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这是个问题。”

孟蝶明白，她不过是接下了那位英国特殊部门高级主管所说的话：“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告辞时，赵丽拿起手机给孟蝶发送了一个地址：“如果以后有时间，拜托替我去看看我们的奶奶，赵燕经常和她住在一起，可以说赵燕是她生活中的全部，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很可怜。而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