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niqueubierit sanguisagladiis.”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金属匣上用拉丁文铭刻着这句话。
七宗罪不仅是诺顿与康斯坦丁共同铸造的极致刀剑,也是兄长诺顿的“战勋”。七把刀剑中封存的活灵,都来自于败亡的强大敌人,其中不乏次代种级别的亲王。
锻造武师刀的匠人所自傲的千锤百炼而成的刀纹,在七宗罪面前不过是玩笑般的东西。
流云,火焰,鳞纹,冰丝......那些明暗交错的刃纹冷峻而优雅。抛开刀剑所承载的血腥使命,七宗罪本身是七件巅峰的艺术品。
宗教所述的原罪中,往往将“傲慢”排在第一位。但要审判高贵的君主,“暴怒”才是最终极的武器。
康斯坦丁单手拔出最为厚重的长柄利刃“暴怒”,双手持握。暴怒微微震颤,发出丧钟般的低鸣,幽暗的火焰攀上战马刀的刃锋。
拉撒路斯号上,第二枚风暴鱼雷已经装载完毕,静待发射。
通讯频道中,校长没有下达关于路明非的处理命令。那辆摩托艇已经开出很远,离康斯坦丁只剩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S级带走了贤者之石子弹。他说要当面确认自己的朋友是否真的是龙王,而且带上了备用枪。必要的时候,他有射出那枚子弹的觉悟。
“避开路明非,瞄准巨型种龙侍的后脑,发射鱼雷。”
装备部疯子们制造的终极武器再次发射,重伤的参孙已经无从闪躲。
黑甲的康斯坦丁登上参孙的龙脊,高举暴怒的刀刃。参孙低吼着让君王放弃他这个臣仆的生命,但康斯坦丁不为所动。
狂风暴雨,汹涌浪涛,对风暴鱼雷都造成不了丝毫阻碍,瞬息间已侵入康斯坦丁制造的海上日轮。
暴怒轰鸣着,刀柄内心跳如雷。他活了过来,展现出自己真实的姿态。刀刃在幽暗的火焰中熔化、变形、生长,重新诞生。
十三米长的巨刃上蔓延着红与黑的焰纹,刃口异化为无数龙牙般的锯齿,金红的火流自刀背涌向天际。拉撒路斯号的船员们亲眼见证着炼金术呈现的奇迹,龙王自日轮中拔出燃烧的刀剑。
康斯坦丁没有强悍的龙躯,他唯有挖掘出炼金物品的全部威能,甚至超越其本身的极限。暴怒的心跳与他的心跳达到一致,火焰中翻涌着狂龙的身影,怯弱的心灵被暴怒的情绪所取代。
他出刀了。向下劈斩,带着全部的力量。
暴怒的炼金领域与风暴鱼雷正面相撞,粉碎的炼金弹头在海中引发了剧烈爆炸,掀起十数米的巨浪。水银与硫磺蒸汽被暴怒从中央剖开,八千枚弹片形成的金属飓风同样被劈散,在极致的高温中熔化为合金铁水。
V形的高温气流斩开了乌云,暴雨的天空中崩裂出一丝阳光。
执行部专员们呆滞在摇晃的甲板上,一时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屠龙?那不存在。
上百米范围的海水已被烧至沸腾,巨量水蒸气蒸腾出闷热的白雾。一艘摩托艇倒翻在海面,路明非背着枪趴在船底。刚刚就掉下去七八秒,穿着隔热作战服的情况下他都差点直接熟了。
康斯坦丁随手挥刀,驱散了浓雾。两人相隔二十多米的海水,遥相对视。
“大头熊,原来是你......”康斯坦丁呢喃着,又觉得或许是认错了。
“韩离!你快出来,我知道你还活着!”
康斯坦丁透过黑甲,看着趴在摩托艇上慢慢漂向他的路明非,那么狼狈,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原来他什么都不明白。
“大头熊,我有自己的宿命。”是韩离的声音,其中却渗透着古奥威严。
他挥刀斩向水面,海浪席卷着路明非朝反方向飘走。
这一刻,衰仔的心中空了一块。那个他从零开始教导出的星际选手,与他坐着灰狗漫游的少年,将他视为兄长的男孩,不见了。
路明非的眉毛耷拉了下来,花了很久时间才攒出的悍勇气势全消失了。他任由海浪将自己冲向远方,结实的双臂垂落在滚烫的海水中。
康斯坦丁大口喘息着,刚刚那样的爆发对他的身体来说是极大的负担。参孙的伤势愈合了一部分,但被鱼雷彻底破坏的骨骼不可能重生,想要快速游动都很困难。
他不能退,他是竖起战旗的君王。烈焰在海面上扩散为正圆的领域,康斯坦丁攀上参孙的龙首,望向不可触及的极北之地。
“克制自己的畏惧。对方没有完整的龙躯,耐力上有严重的缺陷。
他似乎不愿抛弃自己的龙侍,继续向目标集火,耗尽他的体力。”
施耐德幽魂般的声音惊醒了各组的专员。他与年轻专员们有本质的不同,施耐德是从死神手中捡回性命的人,深沉的仇恨让他越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作战小组迅速包围了康斯坦丁,采取远程火力压制。几万颗银色子弹和炼汞子弹向着古龙射击,十几挺重机枪同时倾泻着橡胶子弹。
康斯坦丁挥动十三米长的异形巨刃,每次出刀都携着火山喷发般的威能,成片的弹幕被斩击和高温破碎熔化。参孙甩动长尾,将带有剧毒的锐利骨刺作为武器掷出,作战船只上不时有人被击中倒下。
楚子航立于旗舰的船头,没有潘多拉的压制,龙血引发的杀戮欲不停冲击着他的精神。施耐德没有给他下令,他知道,自己是最后时刻要对上君王的人。
君焰在对方面前大概毫无意义。自己或许得将爆血推上三度,才有一丝取胜的机会。
诺玛估测,凭借她的能力,还能将这里的状况封锁十分钟左右。他们得在这段时间里终结战局。
康斯坦丁体力在消耗战中严重下滑,临时冶炼出的黑甲在火力压制中到处破碎开裂,新生的膜翼此时已破碎得像老旧的帆布。
参孙不断催促着他振翼飞走,带着七宗罪离开这里,回到故乡。
但在这个哥哥还未苏醒的时代里,如果你也死去,世界上就没有了康斯坦丁的故乡。
康斯坦丁怒吼着继续挥刀,火焰的旗帜飘扬在铁青的天空。
云层中突然生出无数雷霆,恐怖的元素乱流将北方的天空染为混杂的四色。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仰望天空,看到天穹上升起百道青色极光。
火焰,雷霆,乱流,暴雨,极光......施耐德看着这样的景象,产生了世界末日的错觉。
伟岸的神灵骑着枯骨战马从极光中现身,手持利剑和长枪,暗蓝色大氅在身后飘扬。
奥丁!
众神之王以独目扫视着海面,大量血统稍差的专员直接呼吸苦难,甚至晕厥。尼伯龙根以暴风雨为介质展开,笼罩向康斯坦丁和参孙。
“见鬼,那真的是奥丁!那把长枪是昆古尼尔,但那把剑又是什么?
斯莱普尼尔为什么是骨头马,难道奥丁的马早死了吗?”
远程围观的古德里安在学院里边看边吐槽,被施耐德无情打断。
“奥丁是为了那个初代种而来。按照中国的麻将术语,我们被截胡了。”
尼伯龙根还在迅速扩张,不少人都对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感到好奇,而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危险。
一个衰仔努力将摩托艇掀过来,全速冲进了暴风雨。
手持长刀的杀胚在爆炸波中冲入尼伯龙根,身形在半空中开始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