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丈的这一声喊叫,徐阳先是有些懵逼。
当耳边再次传来了吹气,这才回过神来,当场吓得魂都要飞了,下意识的转脸看向后背,却见那与她不到两厘米的惨白面容,鲜艳如血的嘴唇差点与他触碰,两只反白的白眼珠死死的看着他,不是那鬼新娘还能有谁。
鬼新娘咯咯一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徐阳的耳朵,然后对着徐阳那惊恐的脸说:“你看我美不。”
徐阳就感觉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直冲脑门,汗毛炸起,刹那间面如土色,仿佛连心跳也停止了,接着“啊”的一声,瞬间将鬼新娘给丢在了地方。
鬼新娘的面容由笑容渐渐变得冰冷起来,脸上眼珠开始凸起,舌头变长,那惨白的脖子之下,一道勒痕渐渐显现出来,即使抹了很厚的粉底,但是还是能够清晰的见到上方斑驳的血迹,像是一个项链,惊悚而震撼。
这时候,这些宾客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一个个面无表情,脸上充满了死气,有些都长满了尸斑,腐烂、恶臭各种气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前院,而他们皆是向徐阳这边飘来。
徐阳暗道一声不好,这是破了幻境了吗,还是这些鬼怪已经恼羞成怒了。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况及其危险,或者是是他来到聊斋以后,所面临的最为危险的一次。
老丈在这群鬼怪之中大惊失色,在这一瞬间,他对着还在发愣的徐阳道:“快去抢尸体走。”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之前破庙挖出的红色绣花鞋,就对着鬼新娘给扔了过去。
鬼新娘起初还打算去追徐阳,可是在看到那个自己曾经的定情之物,眼中先是复杂,转而变成了愤怒。
她死死的的盯着老丈,然后冰冷的话语如同来自地狱,“是你。”
这一瞬间,鬼风骤起,大红灯笼被各个吹落,原本装修精致的院墙上,墙皮开始脱落,露出上面遍布爬痕的青苔,房子腐朽,铜制的门还上泛起了一层铜锈,房屋也开始坍塌了大半,露出了里面遍布蛛网的破旧陈设,已然没有了之前华丽的景象,转而变成一个破旧许久荒废的老宅。
徐阳一边跑着一边看到四周的变化,这时候他肝胆欲裂,脑中已经是混沌一片,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宋焘的尸体,然后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徐阳再次来到后院的主房时,前院已经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他不知道老丈有着什么样的实力,但是他知道这里的事情已经不是他再能插手的了。
一把撞进那早已腐朽的木门,徐阳向另一口棺材跑去,这时他才发现,以床为主位,自己打开的那口棺材其实是右边,自己进门后其实是面对着两口棺材的,这才弄错了左右。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愚蠢,然后将另一个棺材推开,里面正是宋焘的尸体。
他想都想,背着宋焘就往外跑。当经过前院的时候,两边正打在一起,而鬼新娘此时似乎也知道了老丈其实才是她定亲的那个人,追着老丈不放,看到徐阳背着宋焘的尸体,也仅仅是看了一眼。
老丈此时就有些让徐阳有些惊讶了,身子哪像一个老人的样子,身法极为奇特,飘忽不定,一个个法决打出,便有一两个孤鬼凄惨消失。
“张生,我你为什么骗我,我恨你,你给我去死,去死。”鬼新娘声音凄厉,无比的怨毒之色充斥整个面容,使得那被涂满水粉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
“张生?此人竟然是张生。”徐阳心头猛地一震,不过此时已然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只要保住宋焘的尸体,那一切都会结束。
急速穿过前院,当徐阳来到院前的门楼时,才被眼前出现的景象给惊的收不住下巴来。
在那破旧的房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无数的尸体,像是冬天准备的腊肉,前后不下数十具,有大人的,有老人的,也有妇女和孩童的,徐阳在里面甚至看到了之前迎接他们的那个妇人的尸体。
一个个吊死在门楼之下,无比凄惨,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整个家族大小数十口的死亡,徐阳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惊骇。
小心的穿过这密密麻麻的尸体风铃,不断躲避那摇晃中触及头顶的死人脚,徐阳一步跨出大院,然后向着破庙的方向跑去,而后方在这个时候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让徐阳背宋焘的尸体找到牛车的时候,却见那宋焘的妹妹此时早已昏睡在木车之上,不知是什么原因。
宋焘也没觉得瘆人,将宋焘和他妹妹两个身体并排摆在了牛车之上,然后就一把赶着牛车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徐阳再次向后看的时候,却见到破庙中那个观音人头依旧在看着她笑。
一声歌谣自远方传出。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徐阳听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而那红色的花轿则在后方缓缓的露了出来。一对童男童女,两小无猜,相互追逐,轻灵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通姻谷。
徐阳感慨良多,不敢久留,牵着牛急速的逃离而去。
一路赶车,天渐渐大亮,牛车缓缓地在道路上颠簸,徐阳这个时候才有心思去琢磨其中的曲折。
“张生,这个老丈竟然是张生。”张生是何人,那是书中记载与宋焘一起参加考试的秀才,因为宋焘说他要赡养老母到入土,所以便以张生代替宋焘当了九年的城隍,后来九年期到,宋焘才去就任城隍,但是至于张生的事情,书中就没有了解释。
现在看来,张生也非凡人,他似乎早就知道宋焘会参加城隍应试,也似乎知道自己只有九年的城隍之位,所以他心有不甘,便在一开始就设局,令宋焘与女鬼相见,并借狐妖来祸乱宋家,那么这女鬼一家,难道都是张生所杀,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布置出如此恐怖的鬼新娘。
只是张生没有算到的其实就是鬼新娘,他没有想到鬼新娘对他产生了情谊更是念念不忘,从而令宋焘脱离了鬼新娘的关注,转而引到自己的身上,也算是自食恶果吧。
权利往往令人迷失心智,为了城隍之位,不惜杀害通姻谷一家十余口,又溺死无辜百姓,这一步步下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张生了。
而书中,张生赠别,送给宋焘的那句“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这个千古名句,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经过一天的奔波,当徐阳到达十里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距离子时宋焘复活也不到一个时辰。
宋焘的妹妹还处在昏迷当中,这也许和鬼新娘有关,也许鬼新娘死了,然后失去了对这个狐魂的控制,而导致现在的情况,这只能等到宋焘复活,以宋焘城隍的能力,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在徐阳安顿好宋焘尸体的时候,一个消息却让徐阳瞬间惊在了原地。
“老丈死了,在昨天离开宋家之后就死了。”
他赶紧跟着保长来到老丈家,当看到那草席上早已死去多时的老丈时,徐阳的眼中充满了惊骇,若是老丈在昨天就死了,那和他一起去十里铺的老丈又是谁。
风声呼呼的刮着,十里铺的夜晚似乎从没有平静过,徐阳平静坐在正屋的门槛上,后背背靠着那巨大的黑漆棺木,他的心中至今还有许多不解,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此时也是五味杂陈。聊斋写鬼写狐,却难写人心。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一声,后面的棺材发出了一阵响动。
徐阳见状,赶紧起身,面露大喜,然后几乎小跑着来到棺木旁边,然后猛地一下将其推开,却见宋焘正有些愣神的坐在里面。
“完成支线任务守卫宋焘尸体三日,助其完成考试并成功复活。”
“完成考城隍主线任务,获得宋焘好感度82%。”
“获得道法秘术,掩息术。”
一连串的声音在徐阳的脑海中响起,徐阳的心在这时终于完全的放了下来。
而宋焘在清醒过后,却问了徐阳一个莫名其妙的话。
“你知道张生吗?”
徐阳不解,想来这个张生应该是没有得到城隍之位,而宋焘也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事由,但是这些事就不是自己该去深追的。
徐阳想了想,然后按照剧情中代替张生说了一句话,“既然你已经完成了考试,那我们一算是一场缘分,临别时,送你一句话.”
“徐兄请讲。”宋焘的眼中闪过一道睿智,眼神真切。
徐阳没有想到,这最后装逼的事情还需要自己来做,想着缓缓转过身去,然后背着手,一边走着一遍道:“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