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难道说他是这部戏的试戏演员?”徐阳有些疑惑,毕竟这个傅成明在他的脑中印象不太好,耍大牌不说,还不尊重人,等会进场景就有他受的。
这个时候,突然负责演员的副导演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然后对着徐阳说道:“嗨,徐阳,这饰演鬼新娘的演员临时卡了档期,现在来不了了怎么办,现在咱们这个算不上正式开拍,恐怕人家也没有看的上,你这边有什么门路没有。”
徐阳一愣,今晚这场戏中,鬼新娘可是主要角色啊,即使不是明星演员一类,那也得是特约才行,这都晚上了,一时半会到哪去找演员,那些个群演宾客虽说都找好了,可是为了省钱,里面除了妇女就是老爷么,就算是有个年轻的,那相貌也撑不住这场戏啊。
想了想,徐阳又瞥了一眼远处的傅成明,傅成明好像也看到了他,起初有些诧异,后来不屑的笑了笑,与朱鹏勾肩搭背,时不时的还指向这边,似乎在说下午自己搭讪的事情,那脸上的嘲笑意味更弄了。
徐阳见状,演了咬牙道:“你等等,我给你想个办法。”
副导演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间徐阳应了下来,拍了拍徐阳肩膀道:“我就说嘛,还是你靠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着竟回去忙别的事了。
徐阳想了想,然后跑到面包车上将那只绣花鞋给拿了出来,接着转身进了场景中,推开大红棺材将鞋放了进去,对着里面道。
“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给点教训,别玩得过火。”
当场景全部完成,人员到位之后,朱鹏又向制片人那边汇报了一下,等今晚拍完,就拿着样片给他看,这关系到投资额的问题,所以场中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拍摄之前,剧组将主要人员聚在了临时指挥棚里做了一个简单的戏前安排,前方坐的都是导演副导摄影化妆这类,当然作为主要演员的傅成明也在上方,当徐阳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的了,徐阳也不挑,就拿着一个剧组小马扎在会议末尾坐了下来,倒是比别人矮了一截。
傅成明瞥了一眼徐阳,嘴上露出了一丝嘲笑的意味。
“好了,我来简单做下安排”当众人来齐之后,朱鹏向下摆了摆手,然后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聊斋的戏呢,我们这边是这样想的,完全自由的拍摄形式,以主角视野为中心,四周在进行定位式场景分镜捕捉,也就是说,主角携带小型摄像机作为探险的形式进入场景,然后对场景中出现的剧情作出应激反应,以确保观感的真实性。”
“这样演员会不会压力过大,以往都是有剧本的。”这个时候,一个副导演提出了意见。
朱鹏道:“聊斋拍摄千篇一律,想要作出点不同才有市场,这是制片人给下的调子。若是演员事先知道剧情走向那么其必然无法真实感受恐怖,当然,我不是怀疑演员的专业素养,我们追求的是更真实的感觉。”
“我同意。”这个时候,反而是傅成明站了出来,他心里可是美开了花,能够不背台词还不好吗,这是为演员捡了多大的负担,至于成品怎么样关他什么事,自己只有拿钱走人。
徐阳有些愣愣的看着这些人,这样以来,那岂不是和自己当初与张生进入冥婚时一样了吗,这时候他再看向傅成明的时候,眼神已经多出了几分同情来,这个场景可是复制聊斋真实场景,就连里面的新娘他都给安排好了。
随着一声各部门准备,聊斋的样片终于开拍了。
场景和摄像都是固定式的,为了照顾演员的情绪,场景中除了固定的群演,基本上没有一个剧组成员,而他们都围聚在摄影棚中,前面是一个大屏,四周是各个角度的分镜,导演一边看着大屏,一边用话筒调度群演的走位和布局,每一位群演的耳中都藏有微型耳麦,所以看起来,整部戏还是行规有据的。
镜头之中,进入屏幕的是一个巨大古朴的院落,四周张灯结彩,幽蓝色的光线透过红色的灯笼,给人说不出的诡异感。
远处的强灯光,被蒙上了一层红布,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血月,就连四周都是暗红色,加上晚上时而刮起的夜风,使得灯笼微微的摇晃,上方挂钩与金属件的连接处,发出吱吱的金属摩擦声,在诡异的夜晚,带来一丝挑弄心神的恐怖感觉。
而音箱中不断播出模拟的女人尖锐哭声以及童谣混在了一起,将这份恐怖再次推上了一个高度。
论场景搭设,可真是没得挑,剧组几人在看了几眼画面之后,竟有些不自在,然后将视线看向了徐阳。
副导演和努了努嘴,在底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徐阳讪讪的笑了笑,有些别扭,便来到了棚子外面,自己端个小马扎坐在机器后面看着机器上的小屏幕,他有些担心新娘会不会搞出状况之外的事情。
傅成明起初也是抱着拍戏的心态,可是当他第一次步入场景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压抑感顿时让他心跳加快了许多,好似自己不是进了剧组,而是来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就连气温也感觉下降了许多。
呜咽的声音在场景中缓缓传了出来,好似来自遥远的呼唤,一身古代书生打扮的傅成明竟在这时呆立不动了,而是呆呆的看着那个空洞洞的大门,心里有些慌张。
斑驳的门环随着木门的摇曳哗哗作响,一阵风起,卷起了一层枯叶以及草屑,一张猩红的纸页也在这个时候落入了傅成明的脚底。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宋焘、董婉儿”
傅成明将其捡了起来,轻轻读道,然后面露惊讶,这竟是一纸婚书。
然而还未当他反应过来,那门内此时竟走出了一个妇人,腰身扭捏,双手不自然的下垂,好像不太习惯站立走路的样子,脸上两腮被涂得全是嫣红,颧骨很高,下巴尖尖的,眉心也被点了一个红星痣,看起来极为妖艳。
当妇人走出来的时候,那脸上就乐开了花,然后上前拉住傅成明的胳膊道:“宋公子,怎的来的如此之迟,这婚礼怕是一会就要开了,还不随我速去换下衣裳,瞧你这身穿的,哪像是一个新郎打扮,咯咯咯。”
傅成明被抓的那只胳膊汗毛都起来了,隔着衣服他都感觉被抓的不像是一只手,而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而那妇人掩住口鼻露出的那双狭长的杏仁眼,让人看起来心里毛毛的。尖锐的笑声,更是使他浑身涌起了一股凉意。
“额,呵呵,就来就来。”傅成明僵硬的笑了笑,然后不着痕迹的将胳膊从对方手里抽了回来,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这都在哪找的这些群演,一个个捣鼓的跟真的一样。
两人相继进了院子,跨过院门之后就是那个染了红漆的火盆了,火盆碳火燃烧的很旺盛,但是没有给人丝毫的暖意,这是聊斋中的道具。
傅成明站在火盆前面有些犹豫,看着下面的火盆,以及四周已经落席的众宾客一时考虑要不要跨过去。
他心中有些烦躁,时不时的摸向自己的后脖,总感觉有个东西一直在脖子处碰到他,像是被吊起来一样,可是房梁上明明什么都没有。而且这种感觉在他行走时尤为明显,感觉触碰到了某个无形的东西,冰冰凉凉的。
妇人见傅成明迟迟不动,面色有些不好看了,她尖锐的道:“怎么,这婚书都接了,火盆还不愿意跨是怎么的。”
傅成明被吓了一跳,然后看自己的手上依旧拿着那张血红色的婚书,刚准备丢掉,可是又想着自己这是在拍戏,当下尴尬的笑了笑,用出了以往古装片表演的技巧,将衣衫下摆像一侧一甩,然后径直跨了过去,顿时满堂喝彩。
徐阳面容有些古怪,除了那些坐在酒席上的群演是找来的,好像这个喜婆婆自己没印象啊,难道说是道具自己产生的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场戏好像已经不在之前安排的剧情上了。或者说已经开始脱离了徐阳的掌控。
场景之中,喜婆婆那脸上都笑开了花,不知从哪找来的红色纸糊的衣服,就当着傅成明的面在火盆里烧了起来,嘴上还念叨着,“这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新郎服,婆婆我现给你烧一个,你等下看合不合身。”
傅成明见状,嘴巴都裂开了,头皮有些发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操作,这也是剧情吗?
然后更令他惊讶的是,放纸衣服在火盆中化成灰烬以后,里面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大红色的婚服,他顿时震惊了,这是电脑特效还是魔术。
就这样,他脑袋还处于蒙蒙的状态时,便已经给披上了一件婚服,而后在簇拥下进入了正堂,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牌位,一个写着宋焘,一个写着董婉儿,无一例外,两个牌位上都被挂上了红色的花结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