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城中村被一阵阵警笛声惊扰,数辆警车将徐阳所在的民房四个巷口全部封闭,因为动静太大,外面已经围满了惊醒的人以及刚刚拍完夜戏回来的群演。
他们都被牢牢的控制在警戒线以外,紧张的向里面张望着。当他们看见满是缝制猫皮的女孩被一个担架抬出来的时候,皆是一阵惊呼,有人竟直接在地上吐了起来。
民房之中,胖子裹着一个被单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徐阳则和欧阳倩等几个刑警在指正现场。
猫妖或者说是施文慧,已经被120给抬走了,留下了院子中四处散落的血迹。在卫生间的角落,警察发现了曾试图偷窥的酒鬼男,此时也是浑身发抖,状若癫狂,之后便被警察强行控制住。
当徐阳和警察来到施文慧所住的房间之后,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因为场面实在是太惨了。
满地的碎裂玻璃碗,四处散落的猫粮,而那已经死去多时的胡艳超,他的身上遍布咬痕,脖子处则被咬出了一个血洞,鲜血早已流尽,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依旧充满了惊恐。
而在四周的墙上,到处都是血手印,以及被指甲深深抓出来的印痕。可以想象的出,死者在死前是有过一段时间挣扎的,那种恐惧和无力感,令死者最后精神接近奔溃。
在死者旁边的地方,是一个用血写出的几个字“我找到了”,似乎在最后一刻,他才找到屋中存在的第三人究竟是谁。
将胡艳超的尸体拍照取证之后,几个法医就将尸体给搬了出去,而在床的下方,徐阳惊恐的发现,箱式床体里面,装满了满满的猫的尸体,几乎都是被剥了皮的。
浓烈的恶臭直冲鼻腔,令靠近的几个民警的脑袋都有些眩晕。腐烂的血肉如豆腐一样散落,化成了浓汁,角落处还有一些骨架,可以推断,这个叫施文慧的女孩在很早的一段时间就开始虐猫了。
“死者死于死血过多,死亡时间大概在夜里十一点左右。”法医在勘探现场之后来到了欧阳倩和徐阳二人身边,淡淡的道。
徐阳微微沉吟,然后道:“当时我们听到楼下发生争吵和,盆碗摔碎的声音,我想凶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将死者给杀害的,当时死者应该还有意识,而这个女孩则是在死者的眼前用针线缝制猫脸,这才使得死者在最后时刻写下了地上的字。”
欧阳倩惊讶的看向徐阳,然后震惊到:“死者在死前还经历这样恐怖的事情,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徐阳摇了摇头,然后道:“我希望警方能对施文慧立案侦查,死者曾涉及一起交通肇事案,但是其中细节不得而知,而且这个施文慧也曾出现在那个公交车之中,这里面很可能与碎尸案有些联系。”
欧阳倩点了点头,她道:“你们都跟我们回去录一下笔供吧,这个碎尸案似乎并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他可能是一起案中案。”
然而就当徐阳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警察走了上来,是哪个曾今和欧阳倩一起调查徐阳的男警官张小波。
“欧阳倩,我们有了一个发现,你来看一下。”说着,小跑着过来。
“我们在死者抽屉的一本书里面找到了这样纸,它是被夹在里面的。”
张小波此时带着白手套,手上拿着一张纸,纸张年代有些久远,上面似乎是明清时期的书写习惯,但是上面的内容就有些惊恐了,因为这是一个药方,是治疗脑瘫的药方,而那里面记述的药材却是两脚羊,也就是死婴。
欧阳倩愣愣的看着这个药方好一会儿,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凝重的道:“带回去。”
城中村的事件因为太过惊恐,被警方给压了下来,警方在取证完毕之后也对现场进行了清理和消杀,一切看起来又再次变得平静。
徐阳和庞大海自凌晨就被带到警局录口供,一直等到下午才被放出来。
胖子惊魂未定,他说要去洗澡城泡泡脚,好好放松一下,就与徐阳在警局门口分了开来。
徐阳则是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那个养猫的施文慧为什么会杀害自己的男朋友胡艳超,而她产生这种虐猫怪癖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这些都需要等到施文慧被治愈完毕,从警方那边得知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涉及那起张小兰的交通肇事案的司机已经死了,他的幕后指使将再无从查起,胡艳超只不过是被幕后人当做工具使用,他所知道的应该也不会很多。
而张小兰是否会说出公交车上背着尸块男子的信息,他也不得而知,案件看起来是有了进展,其实只不过是从一个泥潭陷入了另外的一个泥潭罢了。
还有最后的那个关于两脚羊的古方子,因为被保护的十分隐秘和珍惜,说明这个药方对于胡艳超来说很重要。而这个药方则是针对脑瘫治疗的。
要知道,这里面唯一与脑瘫扯上关系的就是前妇产主任蔡淑芬的女儿张小兰。难道说胡艳超被指使发生交通肇事案之后,一直心有愧疚,他不知道在哪找到的这个关于脑瘫的药方,然后给了蔡淑芬?
想到这里,徐阳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如果,如果说蔡淑芬真信了这个方子,那么她会去找两脚羊吗?
徐阳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心跳猛地加快,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两脚羊又叫饶把火、不羡羊,这是民间的说法,自古以来,民间就有吃人的传说,从各种渠道流传出来。
而最近徐阳所知的食婴案件是在几年前。
那是几年天的一个晚上,住在阿贞家对面的奉某、蒙某夫妇将产下不久便夭折的男婴尸体交给陈某、阿贞拿去埋葬处理,后陈某、阿贞将死婴埋在一空地处。
当晚十点钟的时候,阿贞听闻婴儿肉能治百病,于是将死婴从地里挖出来交给妹夫秦某,要秦某用刀切些婴儿肉带回去煲汤给秦的儿子治病。
后来阿贞、陈某和秦某将死婴带到海景森林公园的一处树林中,陈某用菜刀割下婴儿头,阿贞用手挖内脏。
就在这个时候,有保安巡逻到附近,三人就将婴儿头颅、菜刀等丢弃在现场,携带婴儿躯体先后逃离森林公园。秦某回家后将死婴交给了妻子,要她将婴儿尸体煲汤给儿子喝来治病。妻子将婴儿躯体切块,放入锅中煲汤,自己分两次把汤全部给儿子喝了。
后来保安在巡查的时候,看到流到地面的婴儿肠子,还以为是鸡肠子,直到后来发现了看见一件红色婴儿棉袄、一件带血的纱布垫以及被割掉的婴儿头颅,当即打电话报警,这才通过监控将几人抓获。
民间传言多不可信,但是往往愚昧的人,或者真正被灾难逼到一个境地的时候,他们就会把这些传言当做是唯一的希望,而人性在这个时候就显得一文不值了。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曾经的县妇幼保健院的主任,蔡淑芬应该不至于愚蠢到听信古方这种地步,毕竟她可有具有深厚医疗知识和专业素养的人。
所以当徐阳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便立马否定了。
不过在去蔡淑芬家里的时候,蔡淑芬所熬制的肉汤会不会就是人肉汤,徐阳不得而知,当时他可是亲眼看到碗底的肠子的。
因此,徐阳纵然不信,但是心中还有感到有些恐怖,一种不安的情绪始终萦绕着他,让他无法平下心来。
碎尸案到这一刻牵扯出了许多纷杂的线索,徐阳的心中其实对施文慧不报什么希望的,虽然不知道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可能是童年的某种心理阴影,也可能是外部压力所致。
但是就施文慧这个人的身份来说,她与案件唯一有关系的就是,她是胡艳超的女朋友,并且曾经和徐阳做过一辆公交车。
就在这个时候,徐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将徐阳的思绪打断,徐阳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庞大海。
“他不是刚才去了洗浴中心了吗,怎么还想着给我打个电话。”
徐阳皱了皱眉,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胖子,你洗完澡啦。”
“洗个屁啊,我这件事要不摆平,我能让娟子给洗了”手机里面,庞大海的声音有些着急。
娟子原名陈娟,是庞大海的女朋友,就是那个分分合合数次的女孩,两人算是老乡,一起来竖店打拼,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庞大海这人虽然喜欢乱来,枕边人无数,但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娟子,可谓是管不住身体,但是能管住心的那种,所以当徐阳听到对方如此着急的时候,自己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徐阳道。
胖子都有些哭音了,他道:“阳子,小杨怀孕了。”
“握草。这小杨又是谁?”徐阳满头黑线,这胖子自己生活不检点,现在出了事了就着急了。
“小杨你不认识,她是专门走古装戏的群演,哎,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她现在怀孕了,好像怀的是我的种,你说这件事要是被娟子知道,被还不让她给活剥了。”胖子焦急的道。
徐阳有些生气,“你自己能不能少玩这些女群演,现在把人肚子搞大了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和人家结婚,还是自己想当爸爸了。”
“你的意思是去打掉吗?”胖子道。
“还能怎么办,你自己惹得祸,自己去解决,我这边最多能帮你瞒一下娟子。”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胖子突然说了一句,“阳子,你说孩子被打掉以后是什么样子。”
徐阳眉头一跳,他大骂道:“你特么的天天脑袋里想什么呢,要是刚怀孕的话,也就是蝌蚪大小,难道你还要拿去下酒不成。”
说到这里,徐阳也是浑身一凉,脑中被死婴的事情弄得一团乱,现在竟然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胖子愣愣的挂了电话,末了好像还在问是县人民医院好,还是妇幼保健院好。
这句话让徐阳不知不觉想到了盛源公寓,以及妇幼保健院以往的传说上。
此时疲惫袭来,徐阳便躺在了床上。
“死婴、妇幼保健院、太平间主任。”徐阳在心里一直默念着这几个词,然后就在床上直接睡着了,毕竟这一个晚上的折腾,他早就疲惫不堪了。
而在他睡着之后,抽屉中的《聊斋志异》突然再次打开,几个光点在书页之上慢慢的浮现出来,却是几个大字。
“卷一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