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染才离开复式楼，手腕上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疼痛来得猝不及防，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手腕那里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十字印记，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割开皮肉后残留的痕迹。

她回头望向复式楼，恰好一道身影从楼上的窗户里消失。

赫染低头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

她轻轻摩挲着十字印痕，唇角轻挑，“有的人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啊……你也真是可怜。”

印痕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光，似乎是在表示抗议。

“干了坏事总要付出代价的，对吧。”微光闪了闪，赫染抬头，窗户那隐约还残存着那人存在过的痕迹，她倏地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先给她一点教训吧，之后的事情……慢慢清算。”

……

出了大门便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两边是修剪整齐的草坪。沿着这条路，赫染离开了学院所在的区域，很快就到了街道上。

依旧是那条连路标都没有的十字路口，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人，恐怕还分辨不出方向来。

她接连询问了几个路人后，绕了一个又一个街道终于找到市场。

这时，已经是夜晚。

在钟楼敲响十一下之前，她得赶紧回去。

是夜，皎洁的月光撒下，融入灯火的光亮，映照在每个人的身上。

城中心广场聚满了人，人们说话的声音、杂耍表演的掌声、喷泉的泉水伴随着音乐响起溅落到边缘的声音以及硬币坠入水中的叮咚声交汇在一起，边边角角的摊贩们到了晚上不再怎么有做生意的心思，要么是和旁边的人闲聊了起来，要么开始收摊打烊。

赫染走出一家商店，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虽然买了一些材料，但也只是暂时替代，实际上这家店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老板倒是给她推荐了一个可能会有她所需的地方。

——流离城的地下黑市。

“黑市？”

“妖族喜欢买卖各种奇怪的东西，材料也有，或许你可以在那里找到。”

“只不过……”

“你得需要一张通行证。”

“那个地方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

地下黑市入口位于广场北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里面十分阴暗，连路灯都没有。

赫染在指尖掐出一点火焰，那一瞬照亮了整条巷子。

暗巷的道路有些狭隘，三个人并排站恰好能完全挡住。

指尖火焰泛着深幽的蓝色，衬着她整张脸都是蓝色的，透出些许诡异。

里面人迹稀少，偶有两个妖族魔族经过，刚从黑市出来或者是要进去的。

赫染一踏入巷子，那种异样的感觉遍及全身，他们的目光有如实质停留在她身上，直至看不见她为止。

巷子的尽头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门。

赫染站在门前没有动，脚下的地面凝固成冰，一道寒冰攀爬上台阶蔓延到门上，再到把手，然而，就在坚冰侵袭至门把手的那一刻，一股来自门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震得粉碎。

这一凶残的举动吓得残留在门上结起的寒冰顿时缩回了赫染的脚底。

她叹了一口气，正要原路返回。

这时，一道突兀的男声插了进来。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

“你？”赫染回过头，一张熟悉的面目映入眼帘，她微顿。

是升降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但是，隐约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他笑了笑，将手里的勋章嵌入了门把手下方的凹槽，两者完美契合在一起，有什么东西像是被解除了般，门缓缓开了。

赫染站在原地不动，男人上前一步越过她跨上了台阶，回头看看她，“真的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她微微颔首，诚恳的说了一句：“谢谢。”

门的背后是一条长长的台阶，前方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赫染跟在他的身后，她的思绪不知何时从开门转移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第二次。

巧合？偶然？还是别有所图？

十字印记没有丝毫反应。

她静静地观察着他，直至走到长阶的终点。

刚从暗处出来，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她一时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地下黑市如同地上的集市那样，人来人往，各处都有摆摊和商店，只不过这里的商人大多数不是人类。

也许是专门给除了人族以外的种族开放的集市。

这里的人类基本上都是来购买物品的顾客，而非卖主。

赫染发现地下集市的最中心顶上方，一块巨大的向下凸出并散发着异亮的透明乳石。

其他位置的顶上也有，但远远没有那块又大又亮。

“那是能晶，流离城能发电的地方都是靠它。”他注意到她的动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然后解释道。

比如，那个升降梯吗？

赫染想起，神界的城市也有类似的东西，只不过，神族不是拿它来发电，而是充当建造宫殿和各种大型建筑物的基石。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男人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赫染又补充一句：“年份。”

“人类新历143年。”

她沉默了。

“怎么了？”

“没有，时间过得真快。”

他轻笑了一声，“对于人类来说，时间当然过得很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同样也是煎熬。”

“……”

赫染不语，她环视了一遍头顶上方的光彩夺目的能晶。

“你想找什么，我知道的话可以直接带你过去。学院的门禁时间可快要到了。”

她弯了弯嘴唇，说：“不用了，暂时不需要了。”

“好吧。”

“今天谢谢你，这是第二次了。”

男人愣住，有些莫名，“第二次？”

对上他那无辜的眼神，赫染忽然明白了什么。

……

被送到学院宿舍楼下，赫染上楼后停步，透过窗户望去，那人的身影已经远去。

她寻思了一会，嘀咕：“……双胞胎么？还是在演戏？”

那人说他叫伏彻，是药园的一名药剂师。

回到宿舍，赫染无意间扫到书桌前墙壁上的课表贴纸。

明天的课程排得满满的。

药剂基础，语言学，阵法，体能训练，属性学，历史。

赫染只是看了一眼，便转移了目光。她站在门边，逡巡一遍屋内的摆设布置，而后走去将靠墙的物品拿走放到一边，挪开床铺，把它移到靠墙的地方。

这样一来，屋里的中央多出了一片空地。虽然不像原来那么空旷，周边的物品摆放稍微有点拥挤，但至少，她有地方可以画阵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