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染被她缠得不耐烦了，随口答了一句，“书上有。”

木清音迟疑了，接着问她：“书上？我怎么没见过，在哪本书有啊？”

“咳咳咳。”

两人的声音引来了讲台上导师的注意，他不着痕迹地扫过她们一眼。

药剂基础课的导师是一个头发已经黑白参半的中年男人，他出身魔族中等阶层，被魔界那边的学院派到这里来教书。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有的同学别太过分啊，我已经关注你们很久了。”

讲台下，第一排的千竹锦有些坐不住了。她坐在前面都听得到后面的声音，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那个和木清音搭话的女孩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千竹锦抓着书页的手指微微蜷曲，脸颊的发丝散落下来，隔绝了她与同桌的视线，没人会发现，她的眼神里那转瞬即逝的落寞。

“阿锦，你没事吧？”蓝铃自然也是听到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她。

“没事。”她的声音有些低落，她忍不住回头看去，不远处座位上的女孩正低着头写什么东西，偶尔会停下来抬头听她身旁的木清音说话。

那对周围一切毫不在意的神情，她从来没有在赫染脸上见过。

不久到了下课的时间，钟声敲完后，大教室里的学生渐渐散去，走得差不多了。

千竹锦见到赫染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头也不回，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

“阿锦……”她的手抚上了千竹锦的肩膀，眼神里的担忧不言而喻。

女孩的身体微微颤动，声音夹杂着令人心疼的哭音，“蓝铃，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堪啊？木清音说的那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要抢阿染东西的意思，我是真的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如果我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会去触碰的……”

蓝铃有些不忿，嗔怪她：“胡说什么呢，那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赫染和你绝交，她就是小心眼，嫉妒你。她得不到是她自己没本事。”

“好了快要上课了，走吧，待会是体能训练课，你别太难过了，免得影响到等下的课。”

体能训练作为基础课程，是每个年级必须要上的一门课程，它涵盖了基础体质、精神力训练、剑术、马术、箭术、格斗、球类等内容。

黑蒂斯学院中，异族学院相比人族学院，格外的重视这门课程。即使高年级学生已经充分掌握了这门课程，每学期也还是要经历期中和期末考试，考试难度会随着年级的增加而增大。

每个班上课的时间不一致，偶尔会出现一年级的班上课和其他年级同时间上课的现象。

赫染所在的一年级维诺班的这节体能训练课被安排在跑马场。

上课钟声响起，所有学生来到跑马场的内部集合。

一众学生排成三排站好，每个人身穿马术服，站得笔直，唯有一人格格不入。

当赫染被导师问起衣服的下落，她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实话实说：“不见了。”

“不见了？”导师华莉丝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隐隐带着些许怒意，“不见了难道你不会去重新买吗？难道上次期中考试的成绩还不足以让你重视这门课程吗？”

华莉丝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去绕着马场跑三圈再练习骑马。其他人，去挑马匹。”

“是！”

“阿锦，走啊。”蓝铃见千竹锦迟迟没有动身，她知道千竹锦是很喜欢骑马的，每次上课老师一放人，她都会跑过去挑自己最喜欢的马，但是现在……

千竹锦望着那抹孤单的背影，一个人在马场周围开始跑步，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蓝铃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就别管她了，是她自己不想好好学。”

千竹锦喃喃道：“阿染其他课程的成绩都是很好的，唯独除了体能训练。”

这时，赫染在围栏之外，慢吞吞地跑了起来。

她想起昨晚在抽屉翻到的一张期中考试成绩单，药剂基础90分，语言学88分，阵法85分，属性学90分，历史95分，体能训练不及格。

这体能训练是有多差才会打上不及格三个字，她翻了好几遍衣柜都找不到马术服，最后在厕所里找到一块跟马术服很像的抹布，原主大概率是放弃这门课程了。

她跑着跑着，逐渐心不在焉，跑马场里的那些学生吸引了她的目光。

几个学生因驾驭不住马匹被甩了下来，招来了华莉丝的训斥。

“都是已经过了期中考试的人了，怎么连马都骑不好？之前是白教你们了吗？”

华莉丝神情严肃，正在斥责他们，就在此时，有人骑着马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马背上少女身着马术服，乌黑靓丽的长发束成高马尾，一手攥着缰绳，在马背上的动作干净利落。

跑马场上的人不由得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被那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少女吸引了过去。

华莉丝看见这一幕，心里好歹有了些安慰，她扭头转向那几个学生。

“你们看看千竹锦，怎么不学学人家，我跟你们说过很多次，马术不能仅仅依靠天赋和课上的练习，你们其他课余时间也要多加练习，一蹴而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几个学生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她叹息了一声，“话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怎么做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去练习吧。”

围栏外的赫染看人骑马看出了瘾，不时还做出点评：“还不错嘛，比我从前有天赋多了。”

“这个也不错，就是有点小失误。”

“这个可以，比刚才那个跑得好。”

她三圈也没跑完，一直就在那里站着围观马场内的人，这一举动恰好被不远处的华莉丝发现了。

千竹锦跑了几圈从马场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她走到华莉丝面前，“老师。”

“嗯？今天跑得还不错。”华莉丝的面色缓和了很多，夸赞了她一两句，“对了，我记得，你和赫染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千竹锦愣了愣，对导师的这个问题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之前还可以，只是现在……”

“你成绩不错，有时间去教教她吧。我想，可能是我的教学方式不对，那孩子才一点也学不进去。”华莉丝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了马场围栏那个扒拉着金属丝网往里看的女孩身上。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千竹锦脸色逐渐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