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染稳住身形,看清来人,以陈述的语气道:“是你。”
男人俨然愣了一下,只觉得对方眼熟,“你……”
感觉他可能记性不大好,赫染好意提醒:“前几天在地下黑市,你用通行证带我进去。”
“哦,是你啊。”他很快回过神来,松了口气。
“你那时说你是药园的药剂师,你也是来上课的学生吗?”见他抱着一沓书,赫染下意识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可能是来上课的。
他摇头失笑,语气一如初见时的温和,“我已经毕业了,药园缺人手,我只是留下来帮忙打理药园而已。”
“原来是这样。”
“你是来上课的吗?待会上课的好像是——”他腾出一只手,翻了翻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一沓书,最上面的一个笔记本,念出上面抄写的课程,“一年级维诺班的药剂基础课。”
赫染正在想办法抽身跑回去拿课本,只听见面前的男人问:“你好像很急的样子?”
“嗯,我忘记拿书了,先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一趟。”
见她掉头就要走,他连忙拦住她,“现在回去,待会会迟到的,以你们班那位导师的脾性,他最不喜欢学生迟到。你等下,我记得这里有一本多的。”
他把手中的一沓书放到地上,然后一本一本地翻找,最后在下面找到一本药剂基础学的课本,递给她,“呐,给你,先用着吧,总比迟到好。”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先进去了。”
赫染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课本,封皮有些陈旧和泛黄,可能是他以前的书。
她随意翻了十几页,里面的书页却几乎都是新的,写着为数不多的笔记。
扉页那里更是连名字都没有写。
……
上课钟声响过后。
药园里,二十多个学生围在导师的四周,导师从架子上取下一盆植物开始讲课。
赫染拿着借来的书,听了会课,她渐渐发现,书上笔记虽然不多,但全是重点,导师讲的东西,上面都写有。
“每株药草都有着它特殊的气味,与其他药草混合制作药剂后,气味也会变得不一样……”
“大家可以去尝试闻一闻它们的味道,也不要靠的太近,刚好能闻到就可以。有些药草的味道会直接产生作用,要是有哪位同学感到不适,马上叫我。开始吧。”
众人散开了,纷纷走到不同的花架旁边,观察植物。
棚子下有几块草坪,那里的植株是最多的,赫染来到人少的地方,蹲下身,凑近轻轻嗅了嗅。
黄紫相间的花束有一种奇异的香味,不过几秒,赫染逐渐沉溺在其中,眼皮缓缓下垂……
这时,她的耳畔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赫染立即清醒过来,看着那朵绽放得极其艳丽的花蕊,她微微眯起眼睛。
身后的人说道:“那朵花我在书上见过,闻了它的人容易昏睡过去,失去意识。你要小心啊。”
她回头一看,是千竹锦。
对上赫染的蓝眸,千竹锦微微一笑,同样是穿着校服束起长发的她,比旁人更加温婉恬静了不少,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千竹锦的目光落在赫染手中的课本,“刚才上课,我看你的书上写有很多笔记,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赫染看了一眼那本课本,随即朝她歉意地笑了笑:“这本书不是我的,不太好借给你。”
遭到拒绝后,千竹锦依旧神情自若,“哦,没关系。是跟高年级借的吗,我看到后面有很多内容我们班都还没上到。”
“嗯。”
赫染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千竹锦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表情,试探性地问:“是跟宣黛学姐借的吗?我记得她似乎也是药剂师。”
“不是,一位朋友。”
“哦,这样啊。”千竹锦似有些遗憾,见赫染有要走开的意思,她忙叫住她,“阿染。”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件事情?”
赫染感到莫名,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找到什么与千竹锦有联系的事情,她偏了偏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好了,没有人愿意一直停留在过去。”
闻言,千竹锦面上一副欣喜的表情,“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嗯?”
这时,那边的导师喊集合了。
赫染看一眼她,不甚在意的语气:“再说吧。”
千竹锦愣了愣,心情有些低落地跟在她身后走到了集合地点。
蓝铃见到千竹锦过来,自然而然地站在她的旁边,看她情绪不对,小声关切询问:“怎么了?”
“没事。”千竹锦冲她勉强笑笑,然后看向了赫染那边。
蓝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欺负你了?”
她连连摇头,神色有些慌张,“没有,是我自己不好。”
蓝铃看到她这个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啊,你又没做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责怪你,不行,你总是因为她难过,待会下课我必须为你讨个说法去,别拦着我。”
“蓝铃,不要……”
课铃一响,还没等人离开,蓝铃就气冲冲地过去,抓住了赫染的手腕。
这一动作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正准备离开药园的他们停了下来,有打算看热闹的意思。
赫染对这个女生没印象,一脸诧异的问:“有事吗?”
“赫染,你装什么傻,这样对你的好朋友有意思吗,她又没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天天因为你而不开心,你知不知道你一两句话就能影响到她的情绪,她能因为这些想一整天?你要是有什么看不爽她的地方就直说,不用总是这样明嘲暗讽的。”说着,蓝铃加紧了手里的力道。
赫染拧起眉,她手腕被捏得有些疼,“明嘲暗讽?你说她吗?”
蓦地,她嗤笑了一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一直都是她主动过来找我的吧?不过说到明嘲暗讽——”
“我有没有说过,你自己心里有数,对吗,千竹锦同学?”赫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女生,直勾勾地盯着她,对方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蓝铃见不得好友被这样欺负得头都不能抬起来,“够了,你分明就是在威胁她!”
“威胁?”这两个字从赫染口中说出,似乎变了调,她收回目光,转移到蓝铃的身上。
“你知道什么是威胁吗?”
一句反问,蓝铃被那双似含嘲讽意味的蓝眸看得有些底气不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