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羽长公主已死。”黑衣人机械地说道。
她低头看向被剑穿过的心口,如今那儿正嘶嘶地漏着风。祈羽长公主李阙姝死在了给太后祈福的途中。是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许玉绮从梦中惊醒,侧头看了看抱着她熟睡的男子,眼神微动,忽的思绪就飘到了三月前见到他的时候。
一身黄袍,这国家最尊贵的人,看到在御花园散步的她时,几乎是飞奔了过来,那神情像极了想讨糖吃的孩子,与三年前别无二致,但很快他便调整了心态,踱了两步正了神色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许爱卿的爱女?”她也忍着心中的激动,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一月之后,她便被他迎进了冰冷的皇宫,当上了宠冠后宫的岚妃娘娘。想到这许玉绮的睫毛颤了颤,一用力扯下了一丝头发扔下了地。
后宫中的日子远不如当长公主来的充实。
她又阖上眼,梦里有的,是那重复无数次的剜肉之痛。“帮我易容,来日,我定当将你捧上朝廷高处。”
“贵人得天命造化,命中必遭两死,就算您不提那些要求,缘卿亦会帮您,李阙姝已死,缘卿该唤你什么呢?”
“这世间本就没有祁羽,我今后就叫玉绮。”
她早就知道的,皇家都生得一副温润的面孔,唯她有一张锋利而格格不入的脸,就因为这张脸,不受待见,连她的母妃贤妃如今的太后也不是很喜欢她,偏偏善良温和的先帝就是相信她,护着她,他会将她拥在宽大的袍子里对她说:“朕的小姝儿就是比别人独特,以后你啊,也要像朕护着你一样,护着这江山。”先帝垂危,她受诏跪在先帝面前,而先帝却只赐给她一段姻缘,连先帝到最后也忌惮她了,看着先帝那张因痛苦而失去往日和煦的脸,她上前,亲手结束了这本就已经比纸还薄的生命。
“阿姊?”
还带着些稚嫩的脸轻轻喊道,许玉绮缓缓睁了眼,露出了个无奈的笑:“陛下,怎地了?不上朝去吗?”
李阙琛还是爱喊她阿姊,而看着世间,真能算的上李阙琛姐姐的这天下便只有先前的她,三年前便“薨逝”的被晋封的祁羽长公主李阙姝了。可是她不是李阙琛的亲姐姐,她自小就知道这一点。
这世间见过她面容的极少,不管出席什么场合,面容长开了的她总是隔着厚厚的斗笠高傲地站在还未登基的小李阙琛旁,端着一副清高又骄矜的模样,极力地想要挡住射向他的冷枪暗箭。而她被刺杀的事实告诉她,人们是觉得她想独揽大权,就算,就算,她亲自将皇位送给了李阙琛,那人还是不肯信她。
回过神来,李阙琛已经穿好了衣服,小鹿似的眼亮亮的,笑起来便极天真可爱,他道:“等我回来!”
许玉绮也咧了咧嘴角,任宫人为自己穿上衣服,轻笑道:“陛下,您不该总在妾身这呆着的。”
李阙琛眼中的光暗了几分,应了下来,再无多话,转身便走,连平日轻快的步伐都缓慢了几分。
许玉绮就站在门槛上看着李阙琛走远,后者却停了下来,又低声和旁边的太监说了些什么,望向许玉绮,似乎是在笑着。
“娘娘,陛下说他晚上会来看你的。”那太监急忙忙跑过来,行了个礼遂气喘吁吁地说道。
许玉绮没应他,拢着衣朝着李阙琛的方向挥着帕子,那太监也识相,马上又跑了回去,李阙琛看起来好像很开心,走路都是一跳一跳的。
许玉绮不经意间低头看了看绣着芍药的锦鞋,问道:“今个儿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罢。”
旁边的大宫女立马站了过来道:“是,招露这就安排丫鬟去。”
“不必了,你和回清两人就够了,其他人各司其职罢。”许玉绮摆了摆手,中宫空缺,嫔妃们都是两天一去慈安宫请安。而她因称病两个月都未去,恰巧李阙琛也允了,今个儿也该去见见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