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发生什么了？周尔？”清禾扶着周尔的手臂，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周尔摇了摇头，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至少这个数。”他伸出4个手指头，连续带喘道。

我长叹一口气，头一下子靠在墙上。这下可好了，进路退路都被封上了。

“你说，丧尸是通过什么分辨出我们的？他们怎么知道目标是我们？”周尔问道。

“看见了呗，他们脑子死是死了点，总不至于瞎吧？”我对周尔的话表示疑惑，这大概是很容易解释的问题吧？

清禾插话道：“视觉只是一方面，万一是通过气味儿呢？”

“气味儿？什么味儿？人肉味儿？”我翻了个白眼。

“就是，哎！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咱们的气味和他们的气味不同，你明白我意思了？不是一类人。”清禾看着我，试图让我理解他的话。

周尔挠了挠头道：“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

“我们索性直接冲出去算了，想这么多最后发现于事无补那真是笑话了。”

“二楼已经这样了，想必一楼的情况只会更糟。我们这里平均每天到岗人数保持在四十到五十人以上，就算夜间值班人员也要保持在五到十人。休息室在一楼，二楼刚才我起码看到了四个人，所以这次事件发生很有可能是发生在早间，早间也有很多居民前来询问或者办理手续等等，排除可能会逃掉一些同事和群众这个楼里的丧尸少说也要十到二十人，贸然行事等我们跑到楼下或许只会更糟糕。”

我闭紧了嘴，死死嚼着唇上的干皮，一不小心死皮脱落嘴唇上滴下血液。周尔和清禾都盯着我，看着我现在这副样子两人相对而笑，仿佛想到了什么脑袋上亮出了个灯泡。

“快，擦擦嘴。”清禾一边迎着我走来一边劝说道。

周尔也迎着我走来，两人走到我的身后，开始去搬弄刚发现死去的警察。两人将尸体翻了过来，盯着破血的头部看了看。

周尔轻轻拂过血液然后闻了闻。

“有变质的味道。”

接着两人开始脱下尸体的警服，白净的上身裸体展现在地面上。

“晓贞你的刀，拿过来。”

我把弯刀递到清禾手中，隐约能感受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你是学医的？”

“是，但是现在主要在做医疗器械行业，很久不搞这些了。”

说罢，清禾操起弯刀向尸体腹部划去。

只见血液开始向上翻涌，周尔抹过血液开始往身上涂。清禾也同样用手将血液染过那身警服，接着又涂满自己的衣物。

我靠在陈列柜后面，尽量不去看他们的一系列操作。过了一会清禾将警服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屏住呼吸，勉强穿在身上。警服异常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来气，腐臭的腥气源源不断地冲击着鼻孔，我端起双手尽量不让肉体去触碰到黏黏的液体。

周尔打开大门，我们三人依次走了出去，只见有两只丧尸径直从我们对面踱步走了过来，我们模仿着丧尸的步伐，缓慢前行。我紧张的拉着清禾的手，甚至能感受到手中的汗液蹭在他的手上。

这时有一只丧尸即将从身边经过，我紧张的低下头，试图让警帽遮掩住面部表情透漏的心虚。丧尸低鸣的嘶吼声逐步逼近，狰狞的白色面孔句号般的瞳仁，想到这些我紧闭起双眼，放空自己的大脑，我也不知道自己即将前往哪个出口只管跟着清禾指引。

“下楼，下楼。”

我听见周尔小声的召唤赶紧睁开眼睛，清禾把我推到他前面，自己走在最后。我伸出几根手指头触摸着楼梯的栏杆以寻求支撑。

现在楼梯上没有丧尸，正是我们抓紧时间前进的好时机，周尔立刻加快步伐，我和清禾也抓紧跟了上去，转过楼梯我们面对着大门出口。

大门口围堵着丧尸，大门支起的缝隙夹角越来越大，仿佛即将被撑破了一般，我们像是突兀的异类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有些丧尸注意到了我们，有些则继续无脑推着大门。

“现在的情况只能走侧门了。”周尔小声嘀咕着。

我们三人故作镇定融入丧尸群，挪步向侧门走去。这里至少要有三十个丧尸，整个走廊近乎被围堵着。我挤着进入丧尸堆，低着头，可就在这时帽子被蹭掉落地，清禾顺势接过帽子，我的头发披散开来，我能清楚的闻到洗发水味道慢慢飘散开来，我惊恐的看向清禾，清禾紧忙将帽子重新扣在我的头上同时喉部发出轻轻低吼模拟丧尸叫声，以引开丧尸对我的注意。

我迅速调整好心态，加大动作幅度，想模仿丧尸更像些。行走在丧尸之中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周遭的一切被降为冰点。我们也举步维艰，好不容易蹭出一条靠墙的小路。

“快到了。”

我稍微抬起头，看到一道阳光从不远处的门缝中透射在屋内。在周尔的带领下我们加急脚步来到门前，我们停留在门前，我用头轻撞墙面，佯装自己是一只愚蠢的丧尸。

周尔望向门缝，缓慢支起角度的侧门“吱扭”一声打开的角度更大了，此时有几个丧尸听到声音迅速转过头盯着我们。我立刻又一次面向墙面撞击起来，用手沾染衣服上尚未干涸的血液涂抹指尖，划在墙面上，营造出同类既视感。

希望这招能蒙混过关，我心里暗暗想到。

周尔也立即警觉起来，现在胜利在望丝毫不能有一点闪失。他轻轻用脚抵在门缝处，一点点向外移动让门开出更大的角度。我们三人面对着墙壁，一步一步向门缝处移动，周尔挪动到门口轻盈的钻了出去，我紧随其后迅速摘下帽子以防卡住也顺利走出门口，清禾接着也钻了出来，只听“砰”的一声，清禾使出大力将侧门狠狠地关了起来。

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面对着清禾立刻投向了他的怀抱。

“谢谢…谢谢周警官。”我连声道谢。

看着即将西下的太阳眼角仿佛流出了泪水，不知那是被太阳照射的迷了眼还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快走吧。”周尔招呼着我俩。

我们沿着原路折返，这时候主楼门像是即将爆裂开来，无数只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像是要拖你进入深渊。

就在我们即将踏出警局大门的时候，主楼门忽然散架，众多丧尸倾倒落地，有的径直踩在同类身上猛地往大门这边奔来。

“上车！”清禾掏出车钥匙，滴滴两声，车门开启，我慌里慌张的跑过去进入车内，周尔、清禾纷纷上车。清禾迅速开启钥匙，启动油门，有几只丧尸已追赶而来趴在车玻璃上，獠牙满口张着要啃食，清禾立即加速，一个惯性力将丧尸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我回头看了看以防车上还有丧尸偷袭，只见远处那几只丧尸蜷缩在柏油马路上，行动松散，像一群骨架晃晃悠悠的从地面爬起再瘫倒地面。接着四五十只丧尸仿佛都知道了出口，纷纷四散着从警局门口跑了出去。

我呼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务，又摸了摸腰间的枪，内心安稳起来。

“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清禾摇了摇头，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一筹莫展的面容。

“是啊，警局已经沦陷，其他地方想都不敢想。”

“可接下来我们去哪？”

周尔看看了我然后望向清禾道：“你们把我送到家，然后你们也快回家躲一躲，你按照这个导航在路边停下我就下车。”周尔打开手机导航，举到清禾眼前，清禾瞟了两眼记住路线让周尔将手机收好。

我们驱车行驶大约一公里车挺了下来。

“谢谢你们。”周尔道：“如果有缘也许我们还会见面。”

“下次见面希望有好事发生。”清禾伸出手，二人的手握了起来，像是多年未见却即将离别的好友。

“你也一切顺利，小孕妇。”周尔关上车门，我从车窗望去他离别的奔跑背影。

不知怎的，我又开始流下眼泪，车内的收音机自动播放着那首《日落大道》，我从后座在车内挪蹭到副驾驶位，清禾伸出手抚摸着我冰凉的手背揉搓起来。

“一切都会好的。”

我深知，一切都不会再回到从前，这一切悄然发生，像是被投放的病毒，无声无息，却如同定时炸弹般在未知时刻突然爆发。

马路上没有一辆车甚至连行人都没有，这和曾经的岚山区情形截然相反，我重新调拨收音机，收音机丝丝拉拉声快要磨破了我的耳膜。瘫痪的电台让我不禁想到了早晨的播报，没想到仅仅小一天的时间整个市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驶入小区，门岗内空无一人，小区内的停车区域减少了一多半的车辆。

“大家都逃走了？小区不安全了吗？”我不想自己吓自己，可现如今的情形让我浮想联翩。

我们停车在楼门口，门口前的路灯被撞断了，阻挡住了门口的路，我和清禾迅速下车跨过瘫痪的路灯迅速向三楼的家里跑去。跑到二楼时有一户家门敞开着，我想向前探探情况，一下子被清禾叫住。

“赶紧走！”他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推上三楼。

回到家中我一个屁墩坐在玄关处，大口喘着粗气。

清禾开启一瓶水递到我面前，我大口吞咽，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忘记了饥饿与饥渴待现在缓过神来才发现肌体对基本物质的渴求，我慢慢支撑起上半身站了起来，脱下鞋子换了睡衣瘫倒在床。清禾翻看着冰箱里的食物，在厨房间操作着。

我就这样浑浑沉沉的在床上睡了过去。

“晓贞。”

我听到妈妈的声音，从梦中惊醒，我盯着妈妈惊恐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这不怀孕了嘛，我来看看你，快来坐我给你煮了饺子。”

“现在外面很乱，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从被子里抽出睡僵的身体，揉了揉惺忪睡眼。

“乱什么呀乱，快来吃。”妈妈转过身只见她的颅后凹陷呈一个孔状，洞里还流着粘稠的血液。“怎么还不来呀？磨蹭什么呢？”妈妈回头看着我，如同黑豆大小的瞳仁死死地盯着我。

我惊声尖叫，再次惊醒，闻到了煎牛肉的香味。

清禾赶忙过来，身体倚靠在门框边道：“做梦了？”

我点点头，一边用手按着胀晕晕的额头一边回顾着刚才的梦境。

“饭马上就好了，差不多起来吃吧。”

我下意识的应和着，打开手机翻开通讯录拨通了母亲那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