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瑶终于开机,看到了傅青洲给她打了很多通未接来电。
不止是傅青洲的,还有吕雪佳的,洛书瑶先是给吕雪佳回拨了过去。
那端就传来了吕雪佳着急的嗓音,“书瑶,你在哪啊,傅青洲找你找疯了。”
洛书瑶苦笑一声,傅青洲。
她已经没有信心和那个男人继续生活在一起了。
迎面吹来的风很冷,吹散了她的发丝,将她的面容映衬出一层苍白的颜色。
洛书瑶现在的心更冷,难怪每次她问起傅青洲的事情,他都那么抵触。
难怪他总是会一遍遍给她洗脑,我现在爱你,我会对你忠诚,过去不重要。
难怪詹尼斯会说,你确定要重新接受催眠吗?可能会痛不欲生。
此时此刻的洛书瑶,已经是痛不欲生了。
那种痛比撕心裂肺更甚。
这个时候傅青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若是放在从前,她肯定会欢天喜地的接起电话,听他关切的话语,她心里暖暖的。
然而现在……
接起电话的洛书瑶,第一句话就是心比灰冷的:
“我们离婚吧。”
那端沉默了几秒钟。
似乎是有倒抽凉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现在在哪?”傅青洲的嗓音,含着一层刻意的压低。
“你不用管我现在在哪,我现在回家,我们离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让我恶心。”
“洛书瑶——”
“别叫我!你这人真是够冠冕堂皇的,不是想烧死我的吗,为什么当初还要救我?现在又要待在我身边对我假惺惺的好?我不是对你说过,我这辈子不想看到你的吗!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啊?你怎么这么混蛋啊?唔……”
她说着,就蹲在地哭了起来。
电话那端,很是安静。
“你,都想起来了?”
“是啊,想起来了,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嘟嘟嘟,然后就是一阵忙音。
挂断了电话,洛书瑶就蹲在地,捂着脑袋,抱着脑袋失声痛哭了起来。
当初的记忆痛不欲生,现在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让她无所适从。
只是,洛书瑶有一点疑惑。
要是当年,傅青洲真的拿刀刺中了她的胸口,为何现在的她,却没有伤口呢。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傅青洲知道了吧。
傅青洲开车回家的路,车子开得很快,他现在满头大汗,找她找了很久,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他是真的很担心她,担心现在的洛书瑶,情绪会不会失控。
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严肃,车速更快了。
……
此刻。
家里,翻天倒地。
洛书瑶蹲在地,在翻找着东西,原来她已经先他一步回家了。
他看见了她,大踏步走了过去,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
“老婆,我们不离婚!”
“别碰我。”
她冷冷的道,“我现在没办法面对一个杀人犯,更没办法和一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
“我不是。”
傅青洲舔了舔嘴唇,有些无奈,“当年,那场火灾,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然后呢?就算火灾不提,拿刀子刺中我胸口的人,不是你吗?”
傅青洲的眼底闪过一抹洛书瑶看不透的复杂,随即他冷静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在医院,我醒过来,难道不是你拿着刀,要杀我的吗?房门口,还站着林英,你们两个是一伙的,我现在成全你们,你去找你的林英去吧,祝你们幸福——对了,我忘记说,我看到她躺在医院,她真漂亮啊,你们天生一对。”
说着她就冷着脸转过头,“你把结婚证藏哪去了?交出来。”
她几乎快要找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结婚证。
记得次她和傅青洲闹矛盾,结婚证被傅青洲收好之后,就不知道放到哪里了,想必是藏到更隐秘的地方去了。
傅青洲站在她的身后,凝视着她。
“洛书瑶,对于过去我无从和你解释,我答应过你,我现在对你一心一意的好,我做到了,结婚之后我从未做过背叛你的事情。”
“每周去看林英,这也不是背叛吗?你要我怎么相信,我的丈夫,每次出差,都是去看别的女人?然后还以家属的身份去照顾她?”
“我不是。”
“那你没有去看吗?那个登记在医院的傅先生,难道不是你吗?”
傅青洲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无从解释,因为一旦解释,就会变得很复杂。
他没想到洛书瑶的记忆,是有点错乱的。
是,当初,那场火灾,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房间里!这是一场误会!
可,他从未用刀子捅进她的胸口。
傅青洲也不知道,为何现在的洛书瑶记忆是错乱的,他本以为她在撒谎,可她的性格,她的神情,根本就不像装出来的。
傅青洲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在她的身后,一遍遍对她说,不离婚。
奈何。
一个女人决心要走的时候,一个男人是绝对留不住的。
结婚证,被洛书瑶从衣橱里翻出来,还真的是挺难找的,傅青洲有一件从来没穿过的外套,结婚证就放在里面,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老婆,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去看她了,我真的错了,我们不离婚吧。”
傅青洲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洛书瑶,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
“我以后会改的,我再也不去看她了,我真的不去看了。”
“滚啊。”洛书瑶不耐烦地推开他,泪水淌了满脸,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从前交往过几个男朋友,都没这么难受过。
心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爱第二个人了,傅青洲,这个男人。
给她制造了一场盛大的虚伪的甜蜜,让她明白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这样一种男人,会将虚伪出演到极致,故作温柔和悔恨,真是叫她恶心。
她用力地撕烂了结婚证,丢在地。
傅青洲愣住了,没想到洛书瑶会把结婚证给撕了,高大的身躯忽然颓废了下去,他跪在地,伸手抚摸着地的结婚证,捡了起来。
从洛书瑶的这个角度,看到他眼睛通红通红的,那张英俊分明的脸,藏着几分无人能懂的晦涩和痛苦。
原来,影帝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吗?
“我对你说过,我这辈子认定了谁,谁就是我老婆,在我心里,在很久之前,我们就结婚了,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从未变过。过去的事情,真的是误会,我真的——”
“够了。”
她决然地转过身去。
明明是面无表情,心却开始疼了,像是裂开一道小口子,有血流了出来。
不过她想为自己活着。
她对自己说。
爱情什么的,和男人一起,都去死吧,她不想相信爱情了。
“别再说这些话来恶心我,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就这样吧。离婚那天,我会通知你的。”
说完,她迈开步子,率先走了出去。
忽然。
洛书瑶觉得喉咙一股难受。
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冲动,涌了来。
她有些难受的去垃圾桶附近吐了起来。
该不会,她……
不,不会的。
虽然她和傅青洲已经备孕很长时间了,可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就在这个时候怀孕吧。
砰。
后脑勺疼了一下,紧跟着洛书瑶就晕了过去,晕倒之前没了意识。
黑暗。
漫无天日的黑暗。
洛书瑶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背影。
是一个老人。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老人。
老人转过头来,一双精锐犀利的眼睛,眼眸深处藏着几分骇人的严肃,此刻盯着洛书瑶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似的,削薄的嘴唇挑了挑,冷笑了一下。
“你醒了。”
“你是谁?”洛书瑶不知怎的,看到这位老人,她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蓦地就感觉浑身冰冷。
“我是谁?我是林英的父亲!我的女儿一直躺在病床,凭什么你好好活着?”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洛书瑶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被绑在凳子,浑身裹满了绳子动弹不得。
她不耐烦了起来,“放开我!”
“小黑不是都告诉你,让你去找催眠师吗,你都恢复记忆了吧?现在还装什么?你是怎么杀我女儿的,你都记不住了吗?!”
洛书瑶皱了皱眉头,小黑。
不,小黑不会背叛她的吧。
正想着,冰冷的触感,如同蛇信子,蜿蜒在她的脖颈。
“你杀了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
老人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洛书瑶的脖子。
“要不是姓傅的护着你,你早就该死了……去死吧……”
求生的本能,让洛书瑶只能拼命地摇头,脑子里闪现出几滴血。
红色的,滴滴滴答落下来。
那不是她的血吗?不是她,被傅青洲给捅了一刀子吗?
氧气越来越稀薄,洛书瑶很快就觉得眼前很黑,没了意识,晕倒之前,她仿佛看到了傅青洲的影子,他着急的神情落入了她的眼底。
傅青洲。
在心里喊了他一句之后,洛书瑶就倒在地晕了过去。
她只记得,
这个男人在关键时刻就像是骑士,他身形伟岸,朝着她跑过来,她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
好似,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虚幻又虚无的梦境。
往后一步是黑暗,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好似怎么走都是错,怎么走都走不通。
洛书瑶就陷入了这样一种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这一次,洛书瑶梦到了她手拿刀子,直直的捅进了林英的心脏之中。
她尖叫着说不是她做的,不是她,傅青洲拍着她的肩膀,说没事。
“不,不是我!”
从噩梦中惊醒,洛书瑶已经是满头大汗,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家里。
没错,是她和傅青洲的家。
那么刚刚的画面,是做梦了?
洛书瑶明明记得她被敲晕了,一个老人要掐死她来着。那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赶忙下了床去照镜子,却发现脖子的痕迹没了。
奇怪,难道是梦中梦吗?
洛书瑶愈发的恍惚了。
“你醒了?”傅青洲推开门进来,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长裤。
“额……”洛书瑶的头有点疼,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我怎么会在这?”
“没事了,你刚刚做噩梦了。”
他前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洛书瑶觉得疑惑,不对,那不是梦。
她是真的没绑架了。
因为傅青洲赶过来的时候,她嗅到了他身的薄荷气息,而且这件衣服,和她最后一次看见他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洛书瑶推开了傅青洲,冷着脸,问道,“林英的父亲呢?”
“什么林英的父亲?”傅青洲装起了傻。
“我记得我被他掐住了脖子的,现在怎么会在家里?你救了我吗?”
“已经没事了,老婆。”
很显然,傅青洲不愿意多说当时的情况,岔开了这个话题。
洛书瑶的注意力被此吸引,有些愤慨,一字一句的去反驳他。
“我不是你老婆。我恨你!”
傅青洲没有说话。
洛书瑶并没有看到傅青洲的异常。
其实她再仔细看他的话,就会看到他的脸色有点苍白,甚至是额角两侧,都有汗珠落下。
可洛书瑶,不想去仔细看他的轮廓了。
“你今天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离婚吧。”
他沉默了一秒钟,忽然勾了勾嘴角,“好。”
洛书瑶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心倏然一痛。
她苦笑一声,随即就从床坐了起来,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走吧。”
她说道。
“嗯,你等我五分钟。我去拿文件。”
傅青洲走到了书房,将门反锁之后,
就缓缓地解开了外套,露出了左胳膊的袖子,也露出了缠着血布的胳膊。
枪伤。
血肉模糊。
这么仔细看的话,伤口需要紧急处理。
他只是微微皱眉,自顾自换了药,然后就重新穿了外套。
身体的痛,比不他心的痛。
但是他清楚,他应该放手了,除了放手别无选择。
他微微闭眼,或许是他错了吧,一开始放手了,就不该再来招惹她的,是他自以为只要不谈过去,就可以傻子一样的幸福着。
傅青洲出去之前,给唐邵宇打了一通电话。
“你现在去民政局等着我,等下我坐你的车走。”
唐邵宇有些纳闷,“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