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刘闲被这一把天外飞刀吓傻了,他的黄世仁大队也乱成了一团。
靠着陈树打进了长安流氓界.......,游侠界,刘闲雇佣来收债的可都是地痞游侠,颇有点像后世小鬼子浪人那个味道,后几十年,汉武帝发数千京中恶少年从贰师将军西征大宛,征得就是他们这些人。
这帮家伙人品绝对对不起后世人理解的侠字,但是身手却绝对是有的,常年在乡野间打架斗殴,处理隔壁老王,两个村子争夺水源,经常也是雇佣游侠领头决斗来处理的,一人放倒三五个正常人不成问题。
可就是这样的练家子,仅仅一招,手中的环首刀就被沉重的枪头点飞了,茫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刚刚还一脸嚣张,叫嚷着快滚别提莫当道的小游侠那张粗野蛮横的脸,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过能当游侠的,脑筋都灵活,眼看着那人阴沉张望自己,猛地醒过神来,大叫一声,那小游侠滋溜一下缩回了人群中,指着这个不速之客鼻子,对着刘闲重金挖来的“精英”经理人,叔孙臣他二大爷,也读过几天书,长得一副尖酸刻薄书生模样账房先生叔孙粟告状起来。
“叔孙公,光天化日,此贼竟敢强夺我集团奴婢,不能轻饶了他啊!”
虽然放印子钱真是让人搓脊梁骨的恶事,但架不住刘闲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每年往族里交一百贯,本来在族长嘴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叔孙粟,现在也成了粟公了,所以给刘闲卖命,明知道给苏孙家族抹黑,苏孙臣也是干得有滋有味的。
腋下夹着宽厚的账本,鼻子还戴着一副刘闲赏赐的水晶眼镜,这老头子满脸都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丑陋嘴脸,傲然的领着十几个游侠拥到了最前面,傲慢的呵斥道。
“哪家的贱奴,敢阻拦我叔孙家办事儿,不知道我家外侄就是大夫,颇得陛下器重的叔孙臣大人吗?现在给乃公磕个头滚蛋,乃公就当今日事没发生过,不然,让你把大牢底儿都坐穿!”
来人放在匈奴也可以算得老人了,黑色兜帽下的脸满是寒霜褶皱,年岁至少四十左右,不过他宽大黑披风下的身躯格外的修长健壮,而且挺拔,腰杆笔直,这一点在古代其实很突出,要知道常年躬耕陇亩在田地中,弯腰除草耕作的农夫,许多三十岁出头就已经弯了腰,背开始驼突起来。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等人,可作为等人,他那满脸风霜疲惫却偏偏又不相符合。
一杆两米多的长枪被倒提在他手中,神情睥睨且冷漠,就那么傲然的堵在了一行人出村的路口。
听着叔孙粟的教训,这人嘴角还禁不住勾起了一股子怪异的冷笑来,冷漠的说道。
“明明是更有权势的河南侯麾下,偏偏要伪借无甚实权的大夫叔孙通之名,河南侯还真是虚仁假意之辈啊!”
“大胆,你也配污河南侯之名!某家看你不要命了!!!”
拦路也就罢了,连刘闲都敢骂?这不和刘闲一群忠心狗腿子的目的背道而驰吗?嗷一嗓子,广平侯薛山家那肌肉多过脑细胞,功臣之后去不成气候竟然混成游侠的大侄子薛丁三直接长刀一拔,一边叫骂着一边凌厉凶狠的照着来人脑袋瓜子劈了过去。
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单对单挑战时候,长枪还真就不如环首刀那样便利,而且黑袍人竟然还反应慢了一拍那样,没有趁着薛丁三还在矛头攻击范围内发动反击,直到他刀子都劈砍到胸前了,这才端起长矛格挡住。
但这格挡却挺有学问,黑袍人竟然是自己稍稍掰弯了矛杆子,格外富有弹性的油浸柞木矛杆子颤巍巍向外弹去,扑棱棱的声音中磕到了锋利的钢刀,连着接触碰撞三四下,乒乓的打铁声尖锐的连在一起,甚至撞得薛丁三握紧刀把的双手都震颤得发麻了。
决斗可不像是电视剧里相互乒乒乓乓打几百个回合,累的呼哧气喘直吐舌头,就算是高手对决,往往一招或者几招就结束,至于高手打新手则更快了。
被弹跳震退,薛丁三发颤无法反应的一秒钟,长矛往他腿间一插一绊,这个身高一米八多,浑身肌肉壮得像条比特犬的粗野地痞立马狼狈的好像狗那样咕嘟嘟的滚了出去,滚落的姿势还蛇皮走位的在没化的雪地压出一圈花儿来。
不愧是“正道游侠”,对“邪道”不需要讲江湖规矩,一个“大侠”打不过,就大家一起,在脸都摔青了的薛丁三鬼哭狼嚎中,刘闲手底下二十多个小混混跟打架的狗群那样,龇牙咧嘴呼啦啦就围攻了来。
可面对如此多人,这黑“西装”枪3男竟然也丝毫未退,甚至双手端平了长矛,一个反冲锋还率先扎向了人群中,然后就是叮当作响一阵阵鬼哭狼嚎,时不时有捂着大腿裤裆肚子的小混混惨叫着滚落出去。
能1v3的就已经算是高手了,穿越前刘闲玩《骑马砍杀2》时候,不作弊1v5都很困难了,因为向前格斗容易,背后盲区被夹攻就太难了,可这位大哥真好像屁股后头长了眼睛那样,头都没回,望远镜中刘闲却亲眼所见他回捅的枪杆子搓中了背后偷袭的混混肚子,无比的精准。
虽然一时半会没打完,不过看这样,就算一群长安左近黑社会扛把子的也凉了,眼看着自己小弟挨削,刘闲也气得咬牙切齿的,一回身,就把他最高端的战力,人渣游侠召谷离拎了出来。
“拿下他,今晚好酒管够!”
以往这招是百试百灵,可今天却不灵了,搂着剑和酒葫芦懒洋洋的靠在大奔外面晒着太阳,有气无力的瞄了一眼,这能拿女儿换酒喝的渣男竟然重重晃了晃脑袋瓜子。
“办不到。”
“你也打不过他?”
“若是杀了他,鄙人可以,对方没有杀心,麻布包裹着枪头,可教训一顿,没那本事。”
“吴国集团总部还招揽了几个游侠高手,不然,在下将他们叫来?”
眼看着刘闲愕然模样之后,老脸气得之抽抽,刀间在身旁一股子无奈模样的询问了起来,没等刘闲回答,另一头召谷离已经嗤之以鼻,不屑哼出了声来,让刘闲又是禁不住摇了摇头。
召谷离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这厮绝对是个正统游侠,和耍赖皮剑豪宫本武藏一个德行,为了取胜可以不择手段的,别看这货白天迷迷糊糊的,早晚精神的跟夜猫子那样,天天晚练武,为的就是保证黑暗下敏锐的感官,而且不光用剑,迎面撒石灰,提尘土,背后下阴招,这货生熟不忌,恶劣的刘闲都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正统战国贵族后裔了。
所以他说打不过,刀间叫来那些游侠估计也是白给。
“算了,不就一个庄子吗?此人也算是个人物,给他个面子好了........,额额额?”
思虑了半天,刘闲装大尾巴狼打算说两句场面话自认倒霉,村口却已经已经打完了,一人横扫了二十几个“山鸡”,“浩南”后,靠嘴皮子的收账经理叔孙粟都吓傻了,老脸撒白,嘴皮子中哆嗦,捂着裤裆或者大腿肚子,被他钝器重重点到在地的小混混游侠们恐惧的坐在地向后退着,刚刚冲去,咽喉又挨了一枪的薛丁三捂着喉咙想骂,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被钱庄从村子里强抓出来二十几个欠债奴仆也是又恐惧又庆幸,满眼复杂的看着一出手就把凶神恶煞的游侠处理了的黑斗篷枪男。
一方面他们恐惧钱庄的报复,一方面又庆幸自己暂时得救了。
“你挡路了!”
这么一副复杂的场面中,把自己用布头包裹的长矛往肩膀一扛,嫌弃的一脚把瘫在自己面前一个游侠踹下道去,这人竟然径直的从叔孙粟他们眼前走了过去,什么逼债收租抓喜儿的恶事儿,他是一丁点都没管。
敢情儿人家压根就不是要行侠仗义什么的,纯粹是薛丁三他们太嚣张了,把路挡得死死的,就打了这么一架。记得后世刘闲看过一篇新闻,河南某个学生因为走路太拽,被黑社会团伙捅了二十六刀,那时候他还当笑料一笑置之,今个可真让他碰了,端着望远镜,眼看着黑斗篷枪男的背影,刘闲看得目瞪狗呆。
好吧!这一点儿也不电视剧里替天行道的大侠风范,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却真的很游侠。
张望着傻了半天,刘闲禁不住愤愤然的哼唧出声来。
“集团保安部增加条规则,非工作时间装哔被捅了,可不纳入工伤范围啊!”
“遵命,刘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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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封建朝代就好像一个个轮回那样,土地愈发兼并,自耕农一波接着一波破产变成无土流民,或者被更严剥削成为佃户农奴,然后苦与压榨太久的农夫揭竿而起,犹如个巨大火药桶那样,将整个封建王朝炸得粉碎,天下人口消减个十之七八,势力重新洗牌,将土地重新分配给自耕农,又进入下一个轮回。
这还是文景之治时候,刘闲收债这一圈儿,长安左近因为还不钱不得不以人口抵债的,竟然让他划拉出来了一万四千多,除去不能干活的幼龄,还有九千多精壮劳动力,而且这年代女人地位的确是低下,这些人中才两千余男丁,剩下的全是女性。
这些还不包括一些了年纪,三十五岁以,钱庄没看眼,任由其继续欠着的“老人”。
对于朝廷是坏事儿,对于刘闲则是好事儿,在外面收账三四天,拉了一只万人的“建设兵团”,刘闲终于乐得屁颠屁颠的回了长安,准备启程返回草原。
吴王府中,再见到周亚夫,竟然憔悴的不成样子,头发乱糟糟的,本来梳理得整齐的胡须也是凌乱的好像流浪汉那样,眼圈儿漆黑,满眼血丝,在部下面前从来都铁血严肃的这家伙,变得刘闲都差不点认不出来了。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眼看着刘闲回府,周亚夫真好像见到救星一般,喜极而泣的从圈椅弹跳起来,抱着拳头重重的拜见下来,看得刘闲都直愣神儿。
至于吗?
“老爷,这几天一共又来了六十几家功臣列侯,一共塞了八十多个子弟,能用的不知道几个,不过他们承诺的劳动力大约有两万多,都记录下来了另外拜见老爷,想要成为老爷门客的有二百多人,也都全都收进了府中。”
声音愉悦的从椅子站起来,捧着本子,金牌秘书韩秀儿倒像是英短猫那样兴致勃勃的迎了来,同时看着带着痛苦面具的周亚夫,她还笑着撒了一把盐。
“这几天,原侯也锻炼得圆滑了不少哦。”
“将军,末将求您了,下次这活交给萧娘子或者曹老夫来干吧!”
“行啦行啦!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还下次!收债的人口也收齐了,今晚收拾收拾,明天就回郡,曹奇那头,应该已经开始春耕了。”
这几天净是干缺德事儿了,从最开始看到生离死别时候那种于心不忍到最后磨练得都麻木了,刘闲其实也累得够呛,重重抻了个懒腰,他是轻松的说道。
人还真是格外矛盾,在郡时候怀念长安的宁静,回到了长安,又怀念起郡的激情来了,记忆中,春耕时候人群忙忙碌碌的开地撒种子情景,火辣的劳动景象,现在还让刘闲激情不已,当然,前提是自己在那儿指挥,看别人忙碌的团团转。
听着他的感慨,终于不用继续“接客”的周大胡子是重重松一口气,韩秀儿这妞也是歪着小脑瓜露出个调皮笑容来,不过往往就是这种时候,事情总会找门来。
“主公,有人请见门,拜恳主公收为门客!”
“不见!”
刘闲想都不想就一挥巴掌回绝道。
和那些为了名声养士,任由一群门客白吃白喝,有真才实能没几个的春申君,信陵君他们不同,刘闲可不是冤大头,任由吃饭不干活的,到了郡能读书写字的干文吏,能舞刀弄枪的当兵,啥都不会的就去喂猪,来投奔的门客对他来讲也不过人口+1而已,早不来晚不来,要走了才来,现在刘闲只想在离开长安城之前好好泡个澡,一丁点工作都不想忙碌了。
“老爷,能忍到这个时候才拜见,对方肯定是盯着老爷的行踪,等待老爷回府才来门请见,这样人必定有着真才实学才敢如此,老爷还是应该见一面。”
似乎很沉溺于参谋这个角色,抱着账本,韩秀儿倒是笑眯眯的进谏了起来,看着她眯着美眸歪着脑袋的笑容模样,不情愿中,刘闲挥了挥巴掌。
“请他来吧!”
“喏!”
把憔悴了的周亚夫替换到一边,端着窦婴给他寄过来的茶水,一边舒服的喝着,刘闲一边思虑着如何开发河套,毕竟这地方很奇怪,明明一片水草丰茂的大草原,尤其是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必守之地阴山还在这里,偏偏一直到清朝后期,走西口的山陕人这才给开发出来,他想在西汉就经略此地,必然格外困难。
就在他响的出神时候,一声沉闷而阴沉的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听得他茶水都噗呲一下喷了出来,与此同时,端着毛笔又跑到客厅一角当文秘记录的韩秀儿,刚刚还巧笑嫣然的漂亮瓜子儿脸也禁不住一僵。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