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词对宁笙很冷淡，不管她死活，宁笙给自己在王府里谋了个简单的差事。

毕竟她是跟着方清词来的，晟王对方清词很敬重，相应的，她沾了方清词的光，王府里没有人为难她，她的日子倒是过得轻松自在。

进了晟王府，宁笙很难再见到方清词，倒是经常听到丫鬟们暗中讨论他。

因为方清词身材挺拔，面容英俊，一行一动像松林清风，有出尘之感，惹得不少小姑娘芳心暗许。

丫鬟们以为方清词是因为文才被晟王看重，而宁笙知道，方清词是来给晟王治病的。

晟王之所以无缘皇位，是因为他身体虚弱、双腿残废，若是他身体好了呢？作为皇帝嫡长子，他才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

方清词在知道仇人是燕太子顾君才的时候就有了大致思路，不过把筹码放在顾君柏身上的前提是他的身体还有救，并且他有这个野心。

在山林养伤的这段日子，莫君生配合方清词在外面借寻人之机暗中打探晟王虚实，最后以花月宗和顾君才的仇恨做投名状获得了晟王的信任。

一切办妥，方清词改头换面以“方生”的名字来到晟王府，成为晟王门客。

宁笙在晟王府待了两个月，期间毒发了两次，第一次毒发的时候她服了两颗药丸压制了疼痛，第二次毒发后，她必须日常服用药丸止疼。

她知道自己的脏腑可能开始溃烂了。

方清词和晟王要谋大事，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宁笙的身体拖不了这么久，横竖方清词和男主都已经对上了，她就帮他们一把。

如果晟王能把顾君才拉下马，方清词的安全就比现在有保障。

这么想着，安安分分在王府里当了两个月小丫鬟的宁笙主动求见了方清词。

方清词看到面前的女子比上一次见又单薄了几分，她眼下青黑，面色惨白，方清词知道她这段时间肯定不好过，想来与“十殇”有关。

“公子，我帮你复仇。”宁笙开门见山说。

“哦？你想要什么？”方清词早就料到了这天，他之所以留她在身边就是看重了她曾是顾君才的人，定然知晓顾君才的一些事情。

宁笙摇摇头，没有说自己要什么，单刀直入地说：“我知道一些关于他的势力、人脉关系的事，我把知道的全都说给你，我保证自己说的句句属实。”

方清词细细打量她，请她入座，对她的消息有好奇，但没太多期待，毕竟一个普通卧底知道的是有限的。

宁笙没有入座，径直走到他的书桌边拿起纸笔将人物关系写下。

避免隔墙有耳，她写好之后用笔指着上面的名字，口头几乎都用“这个”指代。

宁笙是看过原剧情的人，从剧情中扒出男主的机缘、人脉、势力不是难事，她先把所有能肯定的信息说了一遍，谨防原剧情和实际发展有出入，她把不能完全肯定但很关键的信息一一列举出来，让他们自行查探。

方清词原本很淡定地看她在纸上书写，见她写出的人名越来越多，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再听她将这些人的渊源一一道来，有些很私密的信息她都能说出一二，方清词越来越心惊，看宁笙的表情越来越怀疑，甚至有些惊恐。

方清词原本以为宁笙知道一点顾君才的秘密，听她滔滔不绝说完，方清词沉默了。

她哪里知道的是一点，她这是把顾君才扒了个底朝天啊，就算是顾君才肚子里的蛔虫知道的可能都不如她多。

她连哪个官家小姐暗恋顾君才并为他暗中做了什么事都能说出一二，方清词觉得自己当真是小看她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方清词看她的眼神有点像看怪物。

宁笙就知道会是这个效果，她无奈笑道：“我只是一个想帮你的人，其他……”

喉头一热，宁笙知道自己又要吐血了，她赶紧拿出手帕，朝方清词摆摆手，快步冲了出去。

方清词见她落荒而逃，神色有些复杂，她知道这么多，随便说一些作为交换，让他为她治病也不是不可以，可她没提解毒的事，一口气把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无论这些消息是否属实，但他能看出她没有藏私。

她把底牌全都暴露了，就不怕自己过河拆桥不救她吗？

方清词看着桌上的笔墨，他把宁笙告诉他的信息重新整理了一遍，在心中记牢后，他把这些纸张全都毁掉，不留一丝痕迹。

方清词不像宁笙不为自己筹谋，他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就算晟王是自己的合作对象，但一个忍辱负重多年又野心勃勃心思深沉的皇子，方清词不会全然信任他。

他要报仇，也要保全自己。

这些信息他会在合适的时机提点合适的人去发现，而他只是个大夫。

宁笙等了一个月，不见晟王府有什么动静，也没听到有关太子不好的消息传来，宁笙怀疑方清词没有把自己提供的信息当一回事。

相比上个月，她止疼药的剂量加大了一倍，身体消瘦得像根竹竿。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顾君才凭借这个毒药就能控制那么多暗卫，这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慢性折磨不仅能摧残一个人的身体，也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宁笙咯血变得频繁，无意中被几个小丫鬟撞见，小丫鬟们把这件事告诉了方清词。

她们看起来是关心宁笙身体，实则是想借机接近这个高冷的公子。

方清词原以为宁笙会主动找他求救，可是自从她告知了那些信息，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如今有小丫鬟来告知她的情况，方清词借机去花鸟苑找她。

宁笙每天的工作就是和两个花农打理这个院子，除草、浇水、松土、裁枝。

方清词远远地看到宁笙蹲在花田间拔草。

小小的一团，很是可怜。

宁笙身体亏损严重，对外界的敏感度降低了许多，等方清词走近，她才注意到他。

宁笙抬起头，小小的脸盘，尖尖的下巴，瘦得快要脱相，眼睛却相对大起来。

宁笙一双眸子水灵灵盯着方清词，把方清词看得有些不自在。

“公子怎么来了？”宁笙扔掉手中的杂草，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为何不来找我？”方清词问。

宁笙疑惑：“找你做什么？”

方清词顿住了，他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突然会心一笑，难怪知道这么多信息都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他评价道：“果然是个蠢的。”

宁笙不满地看着他，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她没好气地说：“公子若无事，就离开吧，我还要拔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