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宫中灯火辉煌,鼓瑟吹笙,歌舞喧嚣。
青衣避开所有喧闹,按照魏子安提供的布局图找到十一皇子居住的清冷小院。
比之宫中绝大部分地方的喜庆热闹,这个小院只点了一盏孤灯,挂在门口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样子。
青衣蒙着面纱,轻盈地落在后院。
整个院子安静无声,屋中不见任何烛光灯火,只有挂在枝头的月亮轻飘飘给这个冷僻的院子洒了一层寡淡的光。
后院中有一棵桂树,桂树旁边有一口水井。
青衣走到井边,阴凉的气息从深井里冒出来,在月色下似乎要化成张牙舞爪的鬼,把靠近这口井的人拉下去。
深宫中的井总是带着一股不详的气息,尤其是十一皇子后院中的这口井,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在里面。
遮掩不住的死气。
然而这口井死气虽重,却只有阵阵阴凉透出,并不见任何亡魂鬼怪。
青衣绕到主屋,房门轻轻一推,阴毒之气从门内争先恐后冲出来,全都朝青衣袭去。
青衣默念诛邪咒,荡散这股阴毒之气。
青衣站在门口,双唇紧抿,目光似要看透屋中的东西。
然而门后的一切全都掩藏在浓厚的黑暗里,只有门口光洁的地面被洒进来的月光照亮了一小块。
青衣从腰间拿出一把被她刻下诛邪咒的匕首,抬腿走进屋里。
青衣刚一进屋,门“啪”地一声从她身后关上。
她双眼澄澈明亮,却始终看不见屋中的任何东西。
这个屋子设下了阵法,青衣这是自投罗网。
屋中悉悉索索有了响动,青衣站在屋子里,手握匕首,细细聆听,一动不动。
一道疾风从她耳边穿过,青衣移步躲闪。
两道疾风,三道疾风……
无数道凌厉如刀剑的疾风在屋中狂舞,铺天盖地向青衣袭击过去。
这些全是魔气。
青衣身形如飞,一边用诛邪匕首与这些魔气抗衡,一边想找到这个法阵的阵眼。
刀光剑影都藏到了黑暗里,黑暗吞噬了光,种下步步杀机。
青衣脚踏屋梁,旋身落下。
脚未落到地面,踩中一个温软的东西。
青衣一惊,想要飞走,却被脚下的东西抓住脚踝。
刚才她落到了一个人的手心!
青衣甩出一道强劲的诛邪剑气,那人松开青衣的脚,发出低沉的笑声。
屋中魔气更甚了,青衣仅凭诛邪匕首和法决招架变得吃力起来。
她的呼吸有些许紊乱,额上出了轻薄的汗。
青衣越来越吃惊,这世间竟然出现了这么强的魔物,已经超过了天道所能容忍的限度了吧。
青衣失去耐心,她不想再和这屋中的魔物缠斗。
她要灭了这魔族!
青衣掷出匕首,取下手镯。
仙力瞬间涌动,眉间的丹砂仙印发烫,整个人被仙气包裹住,让一切邪物近不得身。
“果然。”低沉的男声在屋中响起。
青衣恢复了仙力,诛邪除魔的法术威力剧增。
化气为剑,一剑破魔!
魔气尽消,屋子从中劈成两半,“轰然”倒塌。
清冷的月光照见了踩着屋顶衣袂飘扬的清丽女子。
凡尘太俗,仙子绝尘。
魔气被除,阵法尽毁,青衣仙力暴露,仙法未消,被天道给了一记反噬警告。
魔族作乱视而不见,她斩妖除魔却被警告。
“呵。”青衣嘲讽地呵了一声。
青衣忍着心口的痛飘身落到倒在残破屋中的男子。
她捡起诛邪匕首,走到男子身边,用脚踢了踢。
男子闷哼一声,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
他抬眼望着站在他身前的倩影,伸手想要拉青衣的手。
青衣送出匕首,寒光一闪,男子收回手。
他两手张开,往后一仰,靠着身后断掉的木梁,有气无力说道:“仙子别生气,本殿不过和你开了个小玩笑。”
青衣皱着眉头,这个男子身上没有一点魔气存在。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住男子额头。
片刻之后,青衣收回手,使用灵力结了个诛邪法印,一掌拍在地上。
灵力层层荡开,整个皇宫经受了一次净化。
冤魂转世,邪物尽毁。
原本坐在一旁的男子身形一震,他神情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青衣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面纱。
她面色苍白地戴上青玉手镯,盘膝而坐,调息顺气。
这个小院虽然偏僻,但保不准会有巡视的护卫发现此处的异样。
青衣稍稍恢复点精神,隔空弹中男子睡穴,提着男子腰带,把人带出了皇宫。
青衣飞到白瑜在桐城置办的那个宅院,一落脚,把手中的人往地上一扔,自己踉跄地似要摔倒。
齐朝谨第一时间冲上来扶住青衣:“青衣姑娘,你受伤了?”
白瑜也赶过来关心青衣的情况。
青衣和齐朝谨从狱中出来没多久就搬出了国公府,为了谈事方便,避免人多眼杂,他们暂时住到了白瑜在桐城安置的这个清净雅致的宅院中。
青衣遭受反噬严重,刚才全撑着一口气把人带了出来。
到了安全地方,青衣支撑不住,一句话没说,昏死过去。
齐朝谨抱起青衣往屋中走,回头对白瑜道:“有劳白兄备些热水。”
齐朝谨把人放在床上,取下青衣的面纱,看到面纱上和她嘴角边的鲜血,手不由地有些颤抖。
他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为青衣诊治。
青衣荡平皇宫诸邪施展了太强的灵力法术,天道难以容忍,重伤了她的心脉。
“怎么会这么严重?”齐朝谨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睛闭的人,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这些伤害。
白瑜把青衣带回来的人绑起来关在地下室,然后到屋子里看齐朝谨为青衣诊治,并和齐朝谨一起守了青衣一整夜。
青衣天生灵体,即便灵力被锁,她身体的复原能力还是很强的。
躺了一夜,内伤好了大半,她一睁眼就看到两双惊喜又带着浓浓担忧的眼睛。
“齐公子、白公子。”青衣想要起身下床。
“青衣姑娘莫动,你心脉受创,需要静养一些时日。”齐朝谨神色紧张地制止青衣。
“我无事了。”
“怎会无事?”齐朝谨上前要为青衣把脉,认真告诫道:“青衣姑娘莫要逞强,有事可以交给我们去办,你只需养好身体。”
青衣顺从地伸出手,含笑看着他。
齐朝谨先是板着一张脸探脉,然后脸上闪过诧异、惊奇、开心。
他眼神发亮地看着青衣。
青衣解释道:“我体质较常人不同,这点伤不碍事。”
齐朝谨收回手,不赞同道:“即便青衣姑娘体质不同,也不能不把这些伤当一回事,无论是谁,受到那么严重的伤,都是一种痛苦。”
青衣心里一暖,笑道:“我知道了。”
白瑜上前道:“青衣姑娘,我命人熬了一些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随后我再让人做些好菜。”
“劳白公子费心了。”青衣掀被起身。
齐朝谨和白瑜纷纷退出房间,命丫鬟进去照顾青衣洗漱。
一番休整之后,青衣找到齐朝谨和白瑜,进入正题,问:“我带回的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