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三井先生穿好浴袍走出来接听电话,打招呼:“喂!”
突然眼神一阵飘忽、闪躲后,挂断了电话,将脖颈处的毛巾猛然扯下,奋力扔到茶几上并怒道:“畜牲!”
撒了会儿气后,穿好鞋子愤愤然地出门了。
下楼后,三井左右环顾周围嘈杂的人群像是在找人,但似乎并没有找到,索性直接往前走去。
后面出现个黑衣人紧紧跟着三井,然后将刚抽完的烟扔到湿漉漉的地面上,挥开外套里面赫然显现一把刀。
走进暗巷中,黑衣人猛然拔出刀,快步走上去拍了拍三井,等其转过身一刀刺进腹部。
三井立刻抓紧那人的手,但却被撇断了大拇指,在他抽出刀后就应声到底。
次日清晨,三辆别克轿车缓缓停在麦兰捕房门前,料总同公董局局长路易斯、伪军北原少佐一前一后走进捕房。
北原在屋内踱步走着说:“日本商人在街头被杀,如果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公董局和巡捕房调查不出结果。
那么日本宪兵队就要进入法租界,并且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地抓住凶手。”
一个老巡捕气不过,怒道:“岂有此理,这里是法租界,这是公然违背国际公法的。”
北原怼道:“二十四小时,就是我们对国际公法的尊重!”
“咳咳!”料总及时打住,战战兢兢地说:“贵方,应该相信我们的办案能力,贵方死了一个人,我们也很着急的。”
这时,公董局局长路易斯开口说:“麦兰捕房管辖区,限二十四小时破案。”
“租界的巡捕都是一群废物。”北原挨个拍着小巡捕的脑袋。
张天瑞收敛了气焰上前拦住北原,教训道:“你在哇啦哇啦哇啦什么呀?这里麦兰捕房,不是你们日本租界。”
“混蛋!”北原拽着她的衣领。
料总急忙轻声劝阻:“张天瑞,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张天瑞不甘心地走到一旁,偏过头说:“也就是死了个日本人,这要是我辖区里发生的事情,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我看一眼那个案子就破了。”
路易斯很看好他,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天瑞。”张天瑞侧身看向公董局局长。
“那就由你负责这个案子,立即破案。”
料总有些慌了,指着张天瑞急忙说道:“谁都可以负责这个案子,但他不可以的。”
“为什么?人死在麦兰捕房的管辖区里,现在就去现场。”路易斯命令道。
料总猛然抬起头,惊慌地看向张天瑞径直离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案发现场在哪里呀?”张天瑞询问身后的小巡捕。
“在麦兰饭店门口。”
张天瑞骑上自行车打前头儿带路,身后的重权达官也纷纷上车,与其他小巡捕一同跟在后面。
一个小巡捕骑车追上来,小声地说:“张公子,这可是要命的案子,你倒好,拼命往自己身上揽。
要是出了事情,可不关兄弟们的事情啊!”
张天瑞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就直接骑着自行车走了。
“咚咚咚——!!”
正在翻看账目的尚煜城抬头看去,是同事冯姐正提着已经剥好毛的鸡站在门口。
“尚煜城,这灵不啦?”
“灵,灵,灵!”尚煜城欣喜地接过那只鸡,又问道:“冯大姐,钱付过了吗?”
冯姐斤斤计较地说:“我怎么会付,这个钱从你的工资里扣。
哎呦,尚煜城,我给你看过那个工资单了,这个七扣八扣七扣八扣的,月底呀是没什么钱了,要省点花。”
尚煜城敷衍道:“知道了。”
“那我就提早下班,先走了。”
“好!”尚煜城点了点头。
这时,张天瑞骑着自行车停在三角地菜场门口,正好撞见刚下班的冯姐。
冯姐间后面还跟着几辆别克轿车,正准备慌忙离开。
张天瑞一把叫住她,然后走过去问:“你,在这里上班?”
“你怎么知道的?”冯姐推了推眼镜。
“你从菜场出来,两手空空的,那肯定是在这里上班咯!”张天瑞叉着腰得意地看向旁边。
冯姐自然是对他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灵啊!灵啊!你是会算命吗?”
张天瑞懒得搭理,直接开口问道:“诶,尚煜城认识吧?”
“认识,认识,那你又是什么人啊?”
“麦兰捕房的张天瑞,去把尚煜城交出来。”张天瑞指了指三角市场里边儿。
“诶,诶,好嘞!”
冯姐又返回办公室里,慌张地指着外面说:“尚煜城,快快快快快,外面有人找你。”
“是谁呀?”尚煜城起身走来。
冯姐激动得讲:“嗯,是巡捕房的张天瑞,在菜市场门口等你,快去快去!”
尚煜城取下挂在门上的鸡,并道谢:“冯大姐,谢谢啊!”
然后急匆匆地离开。
张天瑞正在菜场门口外焦急地走来走去。
尚煜城来到菜场门口,看到几辆别克轿车,寻思着不对劲,立马就掉头往菜场里头儿走。
张天瑞踱步上前拉住他,贴得近小声说道:“来,你答应过教我破案一回的。”
尚煜城要避嫌,并急忙地挣脱开手臂,满脸不情愿地讲:“快松开我,别抓着呀!车里头,都是些什么人啊?”
张天瑞挨个介绍道:“是总华捕料建林,总法捕路易斯,和日本宪兵司令部的代表。”
尚煜城想转身就走,但被张天瑞死死拽住,没有法儿脱身。
“城哥,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张天瑞央求道。
“说,什么事儿?”尚煜城紧皱眉头瞥向他。
张天瑞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死了个人,在麦兰饭店门口,日本人要求,要巡捕房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破案。”
尚煜城看着他埋怨道:“你根本就不该管这件事情的。”
“我不管,那就没人管,日本人二十四小时之后,会派兵进来抓人的。”张天瑞也是深感无奈。
尚煜城将鸡递给他,斥道:“拿着!”
张天瑞不解地问:“我拿这个干嘛?”
尚煜城交代道:“你去同他们讲,你来找我是去这只鸡的,别讲查案的事情。”
“我......”张天瑞正要开口。
尚煜城连忙打住他的话头儿,说:“晚上你把这只鸡,送到我同福里,我要做八宝鸭。
吃完晚饭之后,我自然会跟着你,到麦兰饭店门前看一看的。”
张天瑞听后有些着急,咬牙切齿地说:“只有二十四个小时,晚饭之后太晚了。”
“就算我晚上去了,也不一定能看的出什么东西来!你现在要是要我去,腿长在我身上。
我两眼一闭,真都就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的。”尚煜城自然也是干着急的。
这时,料总悄然地从车里走下来,猛然关上车门。
尚煜城被惊到了,回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张天瑞的衣袖口说:“以后咱俩,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的。”
“行吧,那我晚饭之后来找你啊!”张天瑞试探性地瞅了瞅他。
尚煜城见料总慢慢走来,故意大声地说:“路上灰尘多,小心别把这只鸡给弄脏了。”
说罢,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料总慢慢地走过来,然后撅着嘴问:“天瑞,你在搞什么名堂?你没看见日本人,还有公董局局长都在车里等着吗?”
张天瑞装作心不在焉地样子,小心翼翼地说:“我没让他们在车里等着啊?我没让他们跟着我呀?”
“诶,这不是,你自己出头要查的吗?”料总着急地拍打着双手。
“我现在决定,我要回趟家,好好想一想整个案件的过程。”张天瑞摇晃着身子若有所思。
“现在就回去?”料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质问:“你怎么想?死人的身份都不知道?现在也不去?你怎么查案子啊?”
张天瑞故意装作一本正经地模样,问:“死的那个,是个什么人啊?他是什么来头呀?”
“日本高官、商人三井先生。”料总瞪了一眼这个皮猴,并教训道:“你给我听着,一共二十四小时,这么大的事儿,
你要是让我在公董局,和日本人面前没面子,我可真对你不客气!刚才那个人是谁?”
“哦,我的一个朋友,”张天瑞回头看了看,又回过头看向料总,提着那只鸡装模作样地笑着说:“找他来拿这个的,回去做盐水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