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黄巾军不是瞎子,也不是什么傻子。
广宗城内由李榷、郭祀、樊稠三将,带着众多骑兵放的火,和不断传出的喊杀声。
城墙上的黄巾军们,不光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亦是清清楚楚。
能遵照张梁的命令,坚持防守在垛口处。
只是因为他们心存侥幸,想要自己骗自己罢了。
而张角已死的口号,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针,轻易便戳破了黄巾军们,自己说给自己的谎话!
他们明白,敌人都已杀入城内,张角却至今未曾露面,到底代表着什么。
“放屁!天公将军不会死!他是黄天派来拯救我们的!”
“该死的家伙们,不许侮辱天公将军!”
“天公将军!求求您降下雷电,消灭这些对您不敬的人吧!”
“”
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黄巾军们哭嚎着,祈盼张角没有死。
在这种悲痛的气氛下,心智稍为坚定的黄巾军,还能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守在垛口处继续抵挡进攻。
心智有些脆弱的黄巾军,则扔掉手中的武器,不顾自己还身处战场,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
这看上去滑稽中透着心酸的一幕,就要归咎于黄巾军建立的根本了。
平常有信仰加持,坚信黄天当立的黄巾军,能悍不畏死的冲杀。
但现在,他们的信仰却要崩塌了。
这群起兵后,震惊大汉朝野,吓懵汉灵帝的黄巾军,说到底就是拿上武器的农夫。
信仰在,士气就在。
信仰崩,士气则崩。
而有能力挽回局面,重新提振军心的张梁。
如今却只是不断挥舞手中素缨枪,表情狰狞地屠戮着大汉军士卒,丝毫不理会黄巾军目前的困境。
因为他知道,张角已死的口号,是实话。
在大汉军包围广宗城的这段日子里,张梁时时刻刻都承受着巨大压力。
学过的兵法韬略,让他明白黄巾军大势已去,守卫广宗城只是垂死挣扎。
但起初,张梁还能坚持,他虽然不相信黄天,却相信自己的大哥和二哥。
三兄弟从小相依为命,大哥照顾他到少年,随后便离家去游学,说是要做官造福百姓。
接着,整日游手好闲,喜欢打架闹事的二哥,供养他到成年。
还用尽手段,敲诈勒索别人,让他能读书识字。
“阿梁,你可要好好读书,等大哥以后回家做了官,你肯定也能跟着当官,不识字可不行呀!”
张梁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二哥过去,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发出的感叹。
当时,二哥被揍得鼻青脸肿,但他却将手中的拜师礼,高举到自己的面前,呲牙咧嘴地笑着。
随即,张梁的脑海中,又闪过一幕画面。
离家游学多年的大哥,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二哥准备好酒菜,在三兄弟齐聚的接风宴上,兴奋地问大哥有没有做官。
“当官救不了大汉!”
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像是还回荡在耳边。
说完后,大哥便从怀中,掏出了三卷竹简。
称这是仙人所授的天书,名为太平要术,蕴含神鬼辟易的力量。
依靠天书,就可以推翻大汉朝廷,重新建立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太平世界。
在接风宴上,大哥兴致勃勃,规划了一副美好蓝图。
对此,二哥却并不感兴趣,自打听到大哥没做上官,他就有些丧气。
之后的日子里,大哥带着二哥四处传道,去各州郡以法术制作的符水,救治吃不起药的穷人,并广收弟子准备起兵。
自己则放弃攻读圣贤书,转而去钻研兵法韬略,修习大哥留下的太平经。
想着正式起兵后,能指挥大军以雷霆之势,迅速攻破大汉国都洛阳城。
可背叛毁了一切,大哥的弟子唐周,贪图荣华富贵,向大汉朝廷告密。
导致黄巾军只能仓促起兵,于各地由各路渠帅分别领导,始终无法真正连成一片。
最终被大汉朝廷逐个击破,大哥又因施展太多法术,折损了太多的阳寿,不能出面主持大局。
现如今,大哥奄奄一息,二哥被人害死,这城还有必要守吗?
“呼!好像,还没真正为自己活过一回吧!”
张梁长长吐出一口气,眼角划过一滴泪珠,轻声说道。
接着,素缨枪一挥,扫飞了一名大汉军士卒,张梁向后跳去。
被张角已死口号,整得士气全无的黄巾军,无法抵挡涌上来的大汉军。
在一位大汉军将官,提着盾牌和大刀,滚入了黄巾军阵中后。
这场守城战对于黄巾军来说,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于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越来越多的大汉军士卒,像是奔腾不息的潮水般,流淌到了城墙上,并轻松站稳了脚跟。
经过高强度的历练和厮杀,苏启的武力值已高达75点。
若是邢道荣不在零陵郡境内,橙色天赋零陵上将不起效,那苏启的武力值就比邢道容还要多2点。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武力值提升了,苏启也有自信了。
而且,黄巾军已经明显溃败,苏启便拉着邢道荣挤到前面,一起顺云梯爬了上去。
“我乃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之弟,人公将军张梁是也!”
“可有谁敢上前,来与我一战!”
苏启刚抵达城墙上,斩杀一位黄巾军,便听到一道吼声。
他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名甲胄被鲜血染透,双眼通红一片的男子,站在弓箭手所待的高台上,将长枪顿于地面,厉声喊叫。
“区区黄巾贼子,汝怎敢如此狂妄!”
“吾乃大汉军郡尉夏平!贼子受死!”
一名沐浴着鲜血,持刀追杀黄巾军的彪形大汉,猛地停住脚步,向张梁通报姓名。
接着,这位叫做夏平的郡尉,便立刻举起大刀冲过去,轻巧地跳跃到了高台上。
期间,他一直盯着张梁,生怕眼前的敌人会不讲武德,趁自己靠近时突然发动袭击。
不过,被严防死守的张梁,全程并未做出任何动作,连脚步都未曾挪动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