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这世道,京中卫队军饷最高,甲胄武器亦是最佳的。但论起征战,京中十六支卫队四十万将士倾巢而出怕是都打不赢三十万元州军。
出城三里,媱嫦回首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百来人。
瞧他们个个面露茫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媱嫦只觉天昏地暗。
大昭幅员辽阔,西边与仰西接壤的元州有他们顾氏姐妹相守。北边紧挨羌余和屠肃的涂州有四殿下坐镇。东南沿海,自有百万水军严阵以待。
偏偏这中枢之地弱得厉害。
若是谁有谋反的野心,仅凭这四十万好逸恶劳的京都卫队守城,京安城门怕是都比无终郡郡门容易敲开得多。
媱嫦收手勒马,身后的卫队隔了数个弹指方才尽数停下。
她紧蹙眉头,调转马头看向他们,冷声道:“此去攻占之村落虽小,却有军需之物藏匿其中,村内诸人皆为反贼,活捉一人赏银百两。若敢临阵脱逃,按军法处置,连坐九族。”
她的话,使得眼前这些人明确了目的,亦被那高昂的赏银迷了双眼。
瞧着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急不可待,媱嫦又道:“尔等现分作三路,一应动作皆听我号令。如敢贪功冒进,以延误军情之罪论处。”
先给了他们拼杀的由头,再给他们昏聩的脑子泼一盆冷水。
这是媱嫦当下能想到的、最简单的让这些人能用着顺手些的法子了。
想整顿军肃,绝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她这也算是临阵磨枪了。
此举实属无奈——媱嫦以前也没想到,这京中卫队竟会如此不堪大用,瞧瞧这连表面荣光都撑不住的模样,着实难看。
瞧着眼前这些状似只记得那百两赏银的兵士,媱嫦忽然觉得程聿特地借来这些人给她,就是为了给她添堵的。
“公子,金吾卫向来只管巡守京安城,使他们去攻城略地……哪怕只是一个村落,恐怕也会有些吃力吧?”
宋秋给程聿递一盏茶,轻蹙着眉头提醒:“都说元州军骁勇非常,恐怕主事大人早已带惯了精兵强将,把金吾卫给她……”
她没再说下去,提醒而已,无需说太多。
马车碌碌,程聿接过茶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不是我要给她金吾卫,是只有金吾卫可用。”
宋秋微怔,狐疑的皱起了眉头。
程聿没与她解释,只道:“奔波了一夜,你也歇歇吧。”
宋秋早已被疲惫折磨得不堪重负,只是不放心当下局势,方才一直硬撑着。
听闻此言,她勉强扯起嘴角:“公子莫要忧心我,我不累的。”
她说着这话,腰却已经塌了下去。
程聿没再劝,微皱着眉头,缓缓饮茶。
宋秋看着他,仍旧在想着他刚刚的话。
只有金吾卫可用?
这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秋望着程聿,愈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公子了。
以往她还能猜出一些他的心思,现在却愈发猜不透看不穿了。
马车前行的速度不快,等到他们听到了杀伐声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