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各家大臣都绞尽脑汁把家中有点姿色幼子或庶子送去选秀,就连叶家和苏家,也送了人去。
“什么?”谢黎一口水喷了出去,不顾形象道:“叶家送了叶瑾修!”
对面之人一脸笑意,眼中带着玩味,“不仅如此,苏家还送了小儿子苏暮朝。”
谢黎根本不在意什么苏暮朝,还沉浸在叶瑾修来选秀的惊愕中,“叶瑾修没反抗?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谢路,他可是叶瑾修诶。”
谢路轻笑,“听说还是他自己要去的,被叶将军打了一顿,拗不过才放他去,叶将军觉得丢人,还告了好几天的假。”
这才像是叶瑾修的作风,谢黎、谢路、叶瑾修、萧宁从小一起长大,四人年龄相当,总是玩在一起,长大后关系也不错。
谢路是谢黎皇祖父的皇祖父的后代,虽说也是皇族,但隔了太多辈,本来应该在封地的他,因为父母双亡,早早承袭了王位,陛下可怜他年少失孤,将他接进宫来抚养,长大后在京都赐了座府邸。
叶瑾修是叶将军第二子,从小就叛逆,看不惯父亲只对大哥青睐有加,隐姓埋名跑去参军,挣了一身军功,回来在父亲面前好好耀武扬威了一番,本来他和萧宁都是谢黎未婚夫的人选,但他跑去参军找不到人,陛下自然就直接定了萧宁。
萧宁嘛,文不成武不就,奈何有个好家世,是他们里面唯一的纨绔,可他会玩又爱玩,他们三个很喜欢和萧宁一起玩。
“他一个武将,跑来选秀作甚?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当,来我东宫学绣花啊?”谢黎笑的不行,她当然不会以为叶瑾修是真的要选秀,估计拿这当挡箭牌,躲他爹让他成亲的事呢。
落选秀子,三年内不得议亲,正好遂了叶瑾修不想成亲的心愿。
“这可说不准,”谢路笑的意味深长,“可能他是真的想来选秀呢?”
谢黎摆摆手,笑着道:“我还不了解你们,除了你是我堂兄,其他两个对我可都没那种意思,当初和萧宁订婚,也是为了大局。”
“说到萧宁,”谢路正色道:“他什么时候还有个哥哥?陛下还将你们的婚事换成了他哥?”
提起萧渊谢黎就没了笑容,低头沉默良久才道:“他比萧宁更适合。”
谢路察觉她情绪不对,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我组了个赏花会,去不去?”
谢黎满头黑线,一个大男人搞什么赏花会,谢路就是这样,喜好奇奇怪怪,半点心思都不在正道上。
“叶瑾修也去,一起去看他笑话?”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达成一致。
赏花会上,谢黎神情不悦,看着萧宁旁边的萧渊,沉声道:“他怎么在这?”
“谁?”京都达官贵人都在这,谢路看了一圈没发现谢黎说的是谁。
“没什么,”谢黎暂时不想和萧渊碰面,虽然接受了皇兄的赐婚,可她对顾源的恨,是抹不掉的,“去找叶瑾修吧,好不容易有了挖苦他的机会,赶紧的。”
两人在亭子里找到呼呼大睡的叶瑾修,谢路一扇子丢过去,叶瑾修被惊醒,猛地跳了起来,“谁!”
“我!”谢黎上前,憋笑道。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叶瑾修拱手行礼道,谢黎二人像见了鬼般,吃惊的看着他,“你这去了趟军营,还变得有礼数了?”
“这不是要去选秀了,得学学规矩。”叶瑾修讪笑,摸着头道。
谢黎眼珠骨碌一转,端着架子在叶瑾修周围转了一圈,装模作样道:“你脸,黑的跟煤炭似的,还有这皮肤,都糙成什么样了,你来选秀,本宫第一个把你刷掉。”
叶瑾修涨红着脸,辩驳道:“边疆苦寒之地,我这是在外打仗拼的,你选秀怎么能以貌取人呢!要看身材,那些权贵子弟的身材,哪个比得上我?”
谢黎轻笑,“你还当真了不成?你又不是真的要选秀,总要找个借口让你落选。”
叶瑾修一脸茫然,“什么?”
“我们都猜到了,”谢黎开口道:“肯定是叶将军逼你成亲,你不想才想到了这个办法,落选秀子三年不得议亲,放下,我看到让你落选。”
叶瑾修一脸落寞,看着谢黎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才去选秀的?”
“不然呢?”
叶瑾修刚要开口,萧宁的声音响起,“谢路!”
萧宁小跑着过来,“你们怎么跑这来了,都不喊我。”又对谢路道:“你这个主人家不见了,前面宾客闹着要见你呢。”
“怪我怪我,”谢路拍了拍额头,对三人道:“你们聊,我先过去了。”
谢路走后,三人没人开口,场面有些冷清,叶瑾修率先开口,“你不是带着你那位兄长一起来了,怎么不见他?”
“大哥性子太冷,不适合这种场面,跑去别地躲清静了,我就来找你们了。”萧宁是个憨憨,完全忘了谢黎和萧渊那日的剑拔弩张。
“你大哥似乎是个不好相与的?”谢黎淡淡开口,顺势整理衣袖,似是不经意道。
萧宁思索一番,认真道:“虽然这么说我兄长不好,但他确实不好处,父亲将他接来兰陵后就再也没去看过他,母亲和我去看望他他也总是淡淡的,总归是从小没在一处长大,生分了。这不,母亲让我带他出来走走,顺便熟悉熟悉联络兄弟感情。”
“说到这个,”叶瑾修上前,搂过萧宁的脖子道:“好你个小子,有个哥哥也不和我们说,藏得挺深啊。”
“你们没问啊,”萧宁挣扎推开叶瑾修,后退几步道:“再说我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时候提过家里的事?”
说的也是,叶瑾修和家里关系剑拔弩张,自然不会提,谢黎家里就一个皇兄,提了还会落一个议论圣上的名头,谢路更不用说,无父无母。
萧宁见谢黎脸色不好,这才想起那日她和自己大哥的事,后知后觉岔开话题道:“听说你要去选秀,苏家那小子也去,你可别被他比下去。”
苏家二公子苏暮朝是个书呆子,天天抱着书啃,萧宁从小就被丞相拿来和他比,因此对他意见很大,很看不惯他。
“那估计不行,”谢黎轻笑,“苏暮朝不出意外会入选,至于瑾修,会落选。”
“为什么?”萧宁一头雾水,叶瑾修哪里比不过苏暮朝,再说他们几个的情分,谢黎居然会选苏暮朝。
“他又不是真心来选秀,让他入宫,埋没了他。”
“不是!”叶瑾修突然开口,有些扭捏又有些不好意思,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番,大声道:“我不是为了不成亲去选秀的,我是真心的,谢黎,你选我吧!”
说完扭头就跑,像一阵风般,追都追不上。
萧宁惊呆了下巴,脑袋瓜第一次转的这么快,“他喜欢你啊。”
谢黎点头,一脸懵,“好像是。”
此时身后传来动静,谢黎转身,是萧渊,“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渊盯着远去的叶瑾修,好像看了一场好戏,“一直都在。”
谢黎冷笑,“原来萧大公子喜欢听墙角。”
萧渊没有反驳,咳嗽两声萧宁急忙去扶他坐下,谢黎不想和萧渊多待,抬脚要走。
“长公主的桃花,似乎多的出奇。”
谢黎闻言脚下一顿,“与你何干,萧大公子不要忘了,你现在还不是我的正君,就算是,本宫的事,你也管不得。”
“那日我就好奇,长公主对我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萧渊不缓不慢说道:“冲进丞相府拔剑就要杀我,而后又急匆匆离去,长公主闹这一出,究竟为何?”
萧宁闻言也好奇的看着谢黎,谢黎被他们兄弟二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将实情说出,暗探一事乃是绝密,只能硬邦邦说:“认错人了,你长得很像我一个仇人。”
“那日之前在下与长公主从未碰面,长公主怎么知道在下长相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萧渊可不是萧宁,随便糊弄两句就能过去。
“玉佩,”谢黎沉声道:“他玉佩和你的玉佩,也很像,本宫就是看到玉佩才以为你是他,没想到不是,可惜了。”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真是奇了。”萧渊看向谢黎的眼神晦暗不明,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本宫也觉得很巧,不过世上奇事甚多,这也算不得什么。”
萧渊却没再追问,将话题转到了叶瑾修身上,“叶家小将军一片真心,可惜了。”
萧宁不明所以,“可惜什么?瑾修喜欢长公主,长公主纳了他便是,本来长公主也要选侧君,瑾修与长公主青梅竹马,这不正好,难道兄长要做正君,看不得其他人对长公主有情?”
萧渊看了萧宁一眼,眼神冰冷,萧宁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正要道歉,只听兄长说道:“萧家交给你,我怎么放心。”
萧宁一头雾水,这和萧家有什么关系?
谢黎却懂了,叶家满门将才,手握兵权,将权已然威胁到皇权,就算当年叶瑾修不去参军,皇兄也不会选他做正君。
她与萧渊的婚事,表面上是皇室与世家大族的联姻,实际上是皇室选了世家,世家也站队皇室,待天下一统,首先被削的,就是将权。
若她选了叶家嫡子叶瑾修为侧君,那皇室与世家的联姻将不再固若金汤,世家也不可能会在皇室削弱将权时鼎力相助,叶家和萧家,皇室只能选一个。而过几日的选秀她也只会选叶家的旁支,扰乱众人视线不让人知晓皇室的真正目的。
如今只是灭燕,周楚齐还未攻下,能想到此层的也就只有深谋远虑的皇兄和萧家家主,萧渊还没入仕便想的这般长远,皇兄说得对,萧家不世出的天才,确实不能入仕,若他日朝堂有萧渊,她的皇权,将岌岌可危。
她从前爱慕顾源时,满心满眼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知晓他厉害却从未真正站在政治角度上看过他,如今看来,她的眼光确实不差,抛开情感不谈,顾源,当真是惊才绝艳。
谢黎眼神复杂,看了萧渊一眼便走了。萧渊见她走了,扭头对身旁的萧宁道:“我失忆的那三年,确实是在兰陵吗?”
“父亲说是,怎么了?”
“没什么,回府吧。”萧渊摆摆手没说什么。
回丞相府的马车上,萧渊正闭目养神,突然想到什么睁眼道:“我在京都养伤这么久,怎么不见萧石?他被父亲唤去身边当差了吗?”
“萧石在兰陵啊,”萧宁一头雾水,“父亲说你独自来京都路上遇到匪徒受伤昏迷,幸好被当地官差所救,官差认识你衣服上我们家族徽传信告知京都,父亲这才将你带了回来,你醒来后这些父亲都告诉过你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
萧渊沉思,他醒来没几天就被告知要替代萧宁成为长公主正君,父亲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如今萧石也不在,看来自己消失的三年记忆,不是父亲说的那般简单。
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