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开口吗?”段楚看着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的苏慕淮,沉声道。
“我是翰林院侍读,正七品,你无凭无据,动用私刑,我要上告陛下!”
“哦,”段楚波澜不惊,“在下大理寺少卿,从四品上,论官衔,我比你大。”
苏慕淮气急,这段楚油盐不进,自己再被打下去,恐怕真撑不住。
“苏大人还是快说了吧,这样你我都好交差。”
“是你好交差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长公主的三日之约,你找不到凶手就拉我定罪,就算我招了,也是屈打成招。”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苏大人当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敢捉拿当朝国舅吗?”段楚冷嗤,苏慕淮却有些慌乱,“什么证据?你莫要血口喷人!”
“你的小厮已经招了,你设计让萧若兮心悦于你,经常趁着她外出之际与她私会,那日喜宴之上,也是你带她去的偏殿。”
“胡言乱语!”苏慕淮青筋暴起,拼命想要挣脱桎梏怒吼道:“是你屈打成招!我的小厮不堪重刑胡乱攀咬,我不忍!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否认,苏慕淮,我劝你还是快招了吧。”段楚走到苏慕淮面前,直视他目光。
“物证?你有什么证据?”苏慕淮自认没留下任何证据,他料定没有证据段楚奈何不了自家,他们苏家,背后是陛下。
“你和萧若兮私相授受,本官在萧若兮闺房搜到一块玉佩,经调查,发现是袖香楼卖出的,我已经审问过袖香楼掌柜,那块玉佩乃是西域珍品,仅此一件,是被你买走的,你认还是不认?”
“陛下,您要为臣子做主啊!”苏安跪在未央宫正殿前,求谢延为苏慕淮做主,“臣子冤枉啊!”
“冤不冤枉不是苏大人你说了算的!”谢黎听到消息也进宫了,她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段楚。
“长公主殿下此言何意,没有证据,大理寺少卿私自拿人,还妄图屈打成招,殿下难道也想让小儿为宁王顶罪不成!”
谢黎冷笑,苏安这是想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啊,这话的意思是,自己与谢路交好,又要维持与萧家的联姻,于是想要找个替罪羊,刚巧找到他儿子了,苏安这老狐狸,好一招祸水东引。
“大理寺少卿拿人的时候你不进宫,大理寺传出苏慕淮和萧若兮有私情证据的时候你进宫了,苏大人进宫的时机正好啊。”
苏安老谋深算,仅楞住一秒就开始反驳,“殿下此言差矣,就算吾儿与萧家姑娘有私情,年轻男女你情我愿之事,怎么就把命案之事按在我儿头上!若我儿真与萧若兮私相授受,她的死对我儿打击最大!”
谢黎冷笑,这老狐狸一套一套的撇的真干净,难怪皇兄当年会选择扶持他。
谢延看着谢黎和苏安唇枪舌战,并未开口,真相未明,他不会偏帮任何一方以失公允,谢黎特意进宫,不仅是为段楚争取时间,更是为了不让谢延为难。
此事谢延不能插手,若真是苏慕淮做的,苏家本就是皇室心腹,谢延偏帮了苏家,就会让世家寒心,与世家的联盟也会因此作废,若不是苏慕淮做的,谢延偏帮了世家,让皇室心腹寒心,就会失去底下人对皇室的信任。
但谢黎不同,谢黎终究还只是储君不是新帝,将来她也会有自己的心腹势力,萧家结盟最直接的人也是她,她出手维护段楚查明真相,最多是与苏家交恶,以后称帝培养新的心腹就可。
“是吗?”谢黎冷笑,“那小厮招供大婚那日是苏慕淮将萧若兮带去偏殿又如何说,难不成真就那么巧,萧若兮与你儿去偏殿私会,宁王又对萧若兮起了歹心在偏殿对她实施暴行,那你儿子去哪了?他对萧若兮如此有情怎么会把萧若兮一个人丢在偏殿,事后又对此事避而不谈,苏大人,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这……这……”苏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谢黎接着道:“今日本宫来,是给你面子,若本宫不来,皇兄听了你的话插手此事放了你儿子,将来真相大白,苏家能脱得了干系吗?别忘了,你不止一个儿子。”
谢黎此言一出,苏安猛地一激灵,他听出了谢黎话里的意思。
“苏大人如此着急苏慕淮,难道是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吗!”
苏安猛地俯首,“陛下,老臣冤枉!”
谢黎是在给苏安选择,她相信段楚会让苏慕淮开口,但若苏安执意要保苏慕淮,苏家和这件事,可就脱不了关系了。
苏慕淮是自己做了这件事栽赃嫁祸谢路以此来破坏皇室与世家联姻,还是苏家在背后策划这一切,她相信苏安会选。
她也相信,苏家不是这一切的幕后之人,苏家是皇室的附属品,皇权薄弱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苏家,而她登基后哪怕要削权,也不会动苏家,他们没有根基没有靠山,不值得她动手。
道理,苏安懂,所以他不会是幕后之人,也不会是和幕后之人联手的人,若苏安真和别人联手想要拉谢黎下马,不会让自己儿子动手。
苏安一共两个儿子,苏慕朝被谢黎选入东宫,只有苏慕淮一个继承人,他不会拿唯一可用的儿子去赌。
只是可惜,如今苏慕淮牵扯其中,苏安只能弃车保帅。
“苏大人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段楚拿起烧的通红的烙铁,在苏慕淮身前比划。
“我是冤枉的!”苏慕淮却嘴硬的很,死活不承认。
正当段楚要把烙铁印到苏慕淮身上时,谢黎带着苏安进来道:“住手!”
“臣参见长公主。”段楚放下烙铁行礼道,“长公主这是?”
“本宫来助你一臂之力。”谢黎给段楚使了个眼神,段楚不明所以却还是叫上手下人跟着谢黎出去了,只留苏安和苏慕淮两人。
苏慕淮看到苏安大喜,以为自己有救了,“爹救我!”
苏安却迟迟不开口,只是看着苏慕淮,眼神冰冷的可怕。
苏慕淮太了解父亲了,他知晓父亲不是来救自己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喊道:“爹!”
苏安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开口道:“你糊涂啊!”
“我都是为了苏家,爹,你不能不管我!”
“为了苏家,为了苏家你将家族置于如今这般田地,因为你一人,你母亲你长姐弟妹们,都要受到牵连,你还口口声声说为了苏家,蠢材啊!”苏安因为气愤胸口微微起伏,浑身都在颤抖。
“长公主与萧家联姻,皇室与世家结盟,到那时陛下不再依仗苏家,只有毁了联姻,让皇室与世家心怀芥蒂,苏家才可立于不败之地啊!”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以为陛下会放过毁了皇室与世家结盟之人吗?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若真是天衣无缝,你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明哲保身听命行事,只需听于陛下,其他什么事都别管,你怎么就不听呢!”苏安老泪纵横,苏家唯一可堪重任的儿子,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上了。
“没有证据,他们凭什么说是我杀的!”苏慕淮死不认罪,苏安叹了口气继续道:“有没有证据还重要吗?你有动机又与萧若兮有私,萧家不傻,自然猜得到是你为了破坏联姻杀害萧若兮,萧家会放过你吗?还有陛下,陛下还想保全我们苏家,才会特意让我前来劝说,你若是全招了,还能保全苏家,你若是嘴硬,陛下碍于世家颜面,苏家不保啊!”
苏慕淮像只斗败的公鸡,不再逞强嘴硬,脸色灰白,“父亲是要舍弃我一人保全整个家族,父亲,我是你的儿子啊。”
“可我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的兄弟姐妹,你的母亲,他们何其无辜,难道你要看着他们因为你一人的过错失去性命吗?”
苏慕淮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家族,输给了世家,成了弃子。
“我说,我全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