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摆出这阵仗,应当是为了自知这一行人的安全吧,毕竟还有身为女子的陈柔。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他是为了彪悍的汉子们考虑。
不是笑话,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心态还要拜陈柔的性子所赐。
确实,陈柔随着顾潜一行人进入第一间旅馆的时候,里面喝酒的大汉们眼睛都直了。
要说大凉山进京这一道着实委屈了大家,成天连个雌性都看不见,地方还没到,还没有开始大肆施展自己高超的抢劫技巧时,有的时候还需跟山匪斗智斗勇。
这帮大佬粗看见陈柔,仿佛久旱逢甘露。
终年不见女人,一见就是个大美人。
于是汉子们两眼放光,忽略了这位美人身边的顾潜。
陈柔见到满屋子的大老粗,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独自走到一张空桌子坐下了。
顾潜初来乍到,看见大家都不动窝,以为这就是常态呢,竟然走到柜台前跟老板要食物和水去了。
实为北方无业游民的老哥们按耐不住,以为身强力壮,脸上有道疤的仁兄率先走过去。
他也不探探虚实,一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有什么实力?
于是就一屁股坐下去,说:“小娘子…”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迫站了起来,因为陈柔袖子里的知白剑在一瞬间滑出,有被端了起来,顶在这位大汉的咽喉上。
他站起来连连后退,表情看上去吓到不行了,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这女子也太生猛了吧,幸亏语速比较忙,话没说完,不然脖子上就会添上一个碗口大小的疤。
陈柔目光凛冽,一步一步向前逼迫着,近旁等着这位先辈开先河的一众大汉,这时皆惊叹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步子。
陈柔轻蔑地扫视着他们,又看继续看着眼前这位大哥。
顾潜刚刚买到了吃的,听见响动回头一看,事情原委立刻了然于心。
他赶忙跑过去,先是给了那壮汉一拳,把他打到地上。
其实这是在救他。毕竟挨上一拳比挨上一剑可好受的多了。
然后赶紧劝陈柔先消消气,无非就是这种男人都是渣滓,该死,你大人有大量,就先饶他一命之类的话,同时一只手把拿着剑的手给按下去。
对于这位奴婢的性格,顾潜真的是太清楚了。
按说这种情况不至于动杀机,可要是周边的仁兄只长了一双看美女的眼睛,没有分析哪种美女应该看,哪种不该看的脑子,认为陈柔只是虚张声势,哥几个一起上就能把她拿下的话,那可就非常不妙了。
如果没有及时阻拦,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顾潜阻拦陈柔的同时,给秦飞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心领神会,把倒在地上呻吟的大汉一顿痛打。
陈柔罢手了,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
就这样,顾潜等人稳定住了在旅馆的地位,平常吃早餐的时候,没有人坐他们旁边,就算没有位置了,站着吃饭也不愿意坐他们近旁的位置。
至于那位勇气可嘉的老哥呢,估计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老老实实回家去了。
这一段小插曲可不怎么愉快,足以见得来京城掠劫的人的彪悍。
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在看上心仪的女子时,总会吟诗一首,或者是画一幅画,写一幅字给女孩子。
虽然说这种行为和北方大老粗直接搭讪的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可世界上本质没有区别但显露出来的事实却大相径庭的事例多了,于是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去做。
很明显,北方老哥们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当然,也获得了最直接的反馈。
顾潜明白,此后一路上就要和这种人打交道。
决定来京城之前,他对这里的情况就有所了解。
选择这条道路,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可谁能想到这道路竟然如此崎岖,虽然一间旅店的人摆平了,另一间相隔甚远的旅店的客人当然对陈柔也是故技重施。
为了京匪们的人身安全考虑,顾潜决定摆出狠样。
要想整治狠人,就得比他们更狠。
说起来顾潜装横确实有一手,那副模样一摆,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朝廷机关的大手来了呢。
加上他不是一个人,身旁的几位进店之前都先把兵器亮出来,然后跟着顾潜的步子,一步环视三个人,就这样走进去。
旅店老板看到这五位,还以为是来打砸抢的。
凭借独特且到位的装横技术,顾潜的京城之旅也快到头了。
一路上他们经历了饥饿,沙暴,还险些被山匪给抢了,但他们终究挺了过来。
除了各人心中都包含着不同的信念,几个人的互帮互助也是可见一斑。
情谊的结定,往往是在共同的经历当中形成的。
比如走在一片荒野上,几人饿了好几天了,银子虽然有,但是换不了东西啊,连王七这种爱财如命的,看见顾潜递过来的银票,也是撇了撇嘴才收下。
这东西,实在没用啊,当擦屁股还嫌硬。
唯一比较滋润的是严森,因为他走之前料到路途遥远,女儿可能会没有奶喝,便用酒囊装上牛奶,挂在腰带上。
变不变质先不说,起码还有点营养,不至于让女儿饿死。
于是在给女儿喂奶的时候,他当然会喝点“边角料”。
顾潜说:“严兄,我快渴死了,你那牛奶给我喝点。”
“不行,你喝了我女儿怎么办。”
于是顾潜作罢。
沙尘暴来了,大家撕下衣物捂住口鼻,严森说:“我这儿有牛奶,大家当水打湿衣服再捂上。”
没有吃的了,顾潜说:“秦飞,前面有几棵植物,你去看看是什么。”
秦飞屁颠屁颠地去了,跑回来说:“是地瓜。”
“还等什么,一起去挖啊。”
于是五个人一起跑去挖地瓜。
顾潜和秦飞拿起来就啃,那叫一个脆甜啊。
可陈柔却生了火,把地瓜煨在里面。
等熟透了再剥开皮,慢条斯理地咬着。
面对两位惊讶的眼神,陈柔解释道:“可以烤着吃啊,而且味道很好。”
“娘的,不早说。”
“北方的东西,玩不转啊,我们那儿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