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了大雪,铺了满地的银白地毯。
沈卿素醒来的时候,大雪已经在她身上铺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她扫开身上的雪花,大口大口地喘息,急促地说:“我还没死。”
是庆幸又高兴的语气。
前一日她还跟宋天雍说过些日子要去瑶山寺礼佛呢!
谁知今日义父派她出任务意外被对面的打手打晕在雪地里了。
沈卿素站直身子,脚踝骨还有些生疼,许是打斗时不小心伤到了。
不管了!先下山!
沈卿素拖着疼痛的腿缓慢下山,雪飘得更大了。
依稀间看到山脚有个撑着黑伞的男子站在那。
沈卿素的心已经开始雀跃了,大概忘了疼痛,急切切地小跑到宋天雍面前。
“阿雍,你怎么来了?”
宋天雍将伞置过来,眉头轻轻一挑:“我去沈府找你,但是没有看到你,小鹊说你上山这边了,事情办好了吗?”
沈卿素频频点头,风雪大,有些冷意,又朝宋天雍靠近了半分。
“知道今日会下雪还不多穿些。”嘴上说着嫌弃,不握伞的那只手却已早早地将身上的披风半披到沈卿素的身上了。
“阿爹说你对我太好了,他有没有让你对我不要那么好?”沈卿素开心地挽着宋天雍的手。
宋天雍身子稍稍一僵:“少贫嘴了。”
沈卿素身子一侧靠到宋天雍的身上,突然脚踝的痛楚更重了一些,疼的沈卿素面目铁青,她执行任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
下一秒,宋天雍已经捕捉到沈卿素的表情,神色说不出来的心疼:“受伤了?”
“忘了。”
“上来吧?”
只见宋天雍半蹲着弯腰,示意沈卿素快些到他背上。沈卿素稍稍一倾,趴在宋天雍的背上,稳重舒坦。
沈卿素接过宋天雍手里的伞,乖乖地趴在宋天雍背上,将头埋到他的脖脊间,也没有再乱动。
宋天雍身上有那种非常好闻的檀香,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稍稍颠簸,沈卿素已经熟睡正香了。
江缈月看着此情此景,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这相处的不是挺恩爱的吗?怎么最后闹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方才孟喃之还嘱咐她不要让沈卿素杀了宋天雍,她有尝试主导沈卿素的身体,可是那样何其困难。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只求沈卿素不要突然自尽,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虽然如此,但是江缈月还是没有搞清楚她为什么会被梦境锁到沈卿素的身体。
每每想到,江缈月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身下的人疑惑地问到:“阿素,怎么叹气了?”
这一问,可把江缈月问清醒了。
“你能听到我叹气?”
“阿素,我耳朵还没有聋呢!”
此刻,宋天雍偏头看沈卿素,没有太注意脚下,生生地拌了一脚。
“真的可以听到吗?”再问,已经没了回应。
江缈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听沈卿素说:“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靠!沈卿素醒了!
难道只有沈卿素睡着了,她才能主导她的身体吗?
那么她要杀宋天雍的时候,她怎么阻止得到啊!!!
江缈月丧气得很,看来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小孩,被关在这儿,还好吗?”
“一般。”江缈月随意地回答着,突然转头看着身后的孟喃之。脸上不自觉早已笑开了花,“你怎么进得来?”
孟喃之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身上披得还是那件黑斗篷。
据说是筑梦师的传家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穿久了当真不会破吗?
“我没有同你说过吗?这是你当时食的那个梦……”
还当真没听过,江缈月尴尬地摆摆手,歉疚地说:“不会是自己飘到我口中的那个梦吧?”
要是知道那个梦这么邪门,她万万是不会张开那个嘴巴的,字句间,颇有些梦境自己来勾引她似的。
“当时沈府出了大价钱,是想让我为沈卿素织个好梦。可你倒好,将我织到一半的梦直接吞食了,现在我都还要不回那笔钱。”
江缈月听后,撇了撇嘴。
“人都死了,梦里还要那么完满干嘛?”
她听说过筑梦师为逝世之人编织好梦,头七后下葬那日以求他们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但是,她还是第一次碰到真实存在。
“小孩,你还小,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太过于执念的。”
“嘁!”江缈月撇撇嘴,“杀都杀了,就不要后悔了。”
说着说着,江缈月有些瞧不起沈卿素了。
既然决定杀了宋天雍,就不要再去后悔,以求和他的圆满。
若是想和宋天雍圆满,就不要动杀他的念头啊!
这点道理都不懂。
“沈卿素有些贪心,将他杀了,又想和他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什么好事偏都让她占了,真是晦气。”
孟喃之看着江缈月义愤填膺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小孩,你知道那日沈卿素找我,同我要了什么梦吗?”
“什么?”
“她原话是:孟先生,在梦里,我居然不求能和他有个圆满结局,若是再有开始,我希望他不要再遇见我。”
江缈月哑然。
“我尝试为她编织个她口中的完美结局,宋天雍都能巧妙又鬼怪似的出现在沈卿素身边。”
江渺月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了,她又听孟喃之说:“被你吞掉的那次,是第七个梦境了。”
“其实她有没有想过,不如相忘于江湖,也是很美好的结局。”
“哦……所以你才想着让我控制住沈卿素不要让她杀了宋天雍,只求她们能有个其他完美的结局吗?但是我发现只有她梦寐了我才能控制住她,她杀他的时候根本不可能睡着的好吗!!!”
“如果能呢?”孟喃之声音淡淡得,听得江渺月心跳仿若漏了一拍。
“我这几日在梦乡想了许久,这次梦境坍塌极有可能会连着我还没筑成的梦,之后的每一步都是不可测的,你一定要小心。”
“那你呢?”江缈月的心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她们食梦族人生来就被赋予的梦境感应能力,她既然能被梦境困住这么久,这个梦境就真的没有那么容易进出的。
孟喃之还是头一次从江缈月口中听出一丝关心的味道,心不觉有些动容。
他抬抬手,轻抚着江渺月的头发。
随后,神力唤出碎梦鞭。
“我无事,这个碎梦鞭还给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用。”
话落,孟喃之身后出现极大的梦境玄洞,突然被一股极大的气流打到孟喃之前身。
波及着江渺月也弹开了一步。
只见孟喃之面色有些难堪,直接被死死地打进玄洞里。
吓得江渺月大惊失色,那股气流看起来杀伤力十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