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喃之错愕地看着周修,突然一顿失笑。
随后呕出一大片血。
“你说得不错,我太让你失望了。”
眼底流露出的那是何等的落魄孤寂。
江缈月站在那里,就觉得格外的心疼。
孟喃之站在原地,任那一团火焰任意烧灼。
倒是沉默了许久的周觅,突然唤了一根鞭子出来,打灭眼前那团火焰。
冷声道:“你走吧!”
周修看着周觅,大声斥责道:“周觅!”
“哥哥,让他走吧!”
这会儿,又近乎哀求。
周修咬咬牙,将火焰一收,孟喃之立刻跪倒在原地呕出了一大片血。
而江缈月注意到这时孟喃之的裙脚被烧的黑透。
周修那一剑,虽没有伤到要害,但终归是从根本上伤到他的心了。
随后,孟喃之突然向后一仰,倒在了血泊中。
江缈月看了此时此刻倒吸一口气。
……
江缈月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前也昏暗无比。
她的眼睛紧闭,她努力的睁开眼睛。
最终都还是无尽的黑暗。
耳边传来周觅的呼救,周修的冷笑……煎药时柴火烧成灰烬的声音……
越来越多,时刻在江缈月耳边响起。
突然,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是冬至末。
眼前人正是周觅。
倒是同初见没什么差异。
周觅身上着了一件雪白色袄裙,挽了发髻,倒是比初见成熟了些,只是发髻上还别着那支镂空雕花木簪。
从前觉得清冷,此时一件,唇上微有些皲裂,毫无血色,瞳眸早就不似之前那样的闪亮如星了。
她静静坐在窗前,窗外几时开始飘了雪?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同她说话。
江缈月就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以她的方式去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穿来一阵一阵的敲门声。
“阿觅,你已经好几日未用膳了,把门打开好吗!”
是周修,听着语气十分的苦口婆心。
听周觅不回话,他又担忧的问:“你还好吗?你不回答我,哥哥撞门进来了!”
周修:“外面下雪了,你同哥哥一起去堆雪人好吗?”
“阿觅,我一个玩雪的话也太无聊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到了周觅,她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声音倒是十足的喑哑:“哥哥,小雪喜欢堆雪人,可是小雪已经不在了。”
……门外的人约莫愣了愣,又道:“那哥哥给你摘了些冬梅,你把它插在花瓶里,无事看着,多好。”
周觅摇摇头:“哥哥,我不喜欢冬梅,早些时候摘给阿若她会很开心的。”
周修:“那……”
周觅:“不用宽慰我了,让我静一静。”
江觅听得门外的人微微叹了口气以后,就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约莫是出去了,周觅也没再注意听了,静静得坐着窗前。
江缈月看着,实在觉得无趣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
江觅披了件雪白裘袍,脚上一步一步迈出去,印在雪地上。
不知她去哪里。
江缈月好奇心驱使,也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就到达了另一个村落。
周觅也没有走进去,就站在村落门口,远远的看一眼。
江缈月觉得周觅约莫是被族人全没了这样的事情给惊吓住了。
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奇奇怪怪的。
江缈月正抬头,正好看到一牌匾,上边写着“筑梦族”。
看到此牌匾后,江缈月才露出一副原来如此,我懂了的样子。
周觅站在原地许久。
江缈月看着极其安静的村落。
脑海里突然想起筑梦师的传说。
听说筑梦师入夜了并不在村落内而是在梦境乡里,因为他们肩负起梦界之主的嘱托,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哦……也就是说现在孟喃之不在这里。
而跟他熟识的周觅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既然知道了,怎么还在这里。
江缈月实在觉得看不大懂周觅的操作。
等到天亮了,周觅也没有走。
江缈月看了看周边一层层的雪子,一边感慨自己感觉不到寒冷,一边又感慨好在周觅多穿了一件衣服,以至于到时候周修找来周觅不至于冻成冰冻人。
就在这时,孟喃之缓缓的走了过来。
“阿觅?你在这多久了?”
孟喃之看着周觅脸上毫无血色,眉头揪在了一起。
周觅缓了缓神,哑声道:“我想同你说说话。”
孟喃之点点头,跟在周觅的身旁。
江缈月站在孟喃之的另一边。
仿佛听到了孟喃之无限跳动的心脏声。
周觅:“我哥哥近日没有找你吧?”
孟喃之:“没有,近日筑梦族中事物比较繁多,偶尔碰到他,也尚客气。”
周觅宽慰道:“哥哥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总是要躲避着的。”
孟喃之微微转头,看着周觅:“那你呢?”
孟喃之:“听说你不吃不喝的,你如何抗得住?”
孟喃之抬抬手,指腹在周觅的眼皮上轻轻地按着,他软声道:“阿觅,你说得这些话,你又信了几成?”
他眼光突然一抬,直直的盯着周觅:“阿觅,你也从来未信过我吧?”
周觅听到此时,脚突然就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孟喃之。
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随后周觅突然失控一般的拉着孟喃之的衣角抽噎。
周觅:“我始终不敢相信,我失去了那么多的家人。”
周觅:“好几个月了,我都放不下。”
周觅摇了摇孟喃之:“为何偏偏是你?”
此时孟喃之突然自嘲般的嗤笑:“为何偏偏是我?”
孟喃之:“如此罪名安在我的头上,甩也甩不开,我真的累了。”
周觅唤出一把匕首,捏在手里把玩着。
“你说,这样,会不会疼?”
孟喃之像是突然感觉到了而伸过来要将周觅的匕首拿走。
孟喃之:“你不要干傻事!”
直至周觅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他神色突然煞白,眉头紧皱。
周觅:“也没有很痛。”
突然呕出大量的血液,一下子落到了雪地上,一滴一滴,如铃铛。
江缈月看着此情此景,无奈道:“之后一点痛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