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诛杀匹娄这份投名状,仆兰、羽山、成邗、乌丸、羽弗几人顺利摇身一变,成为了胡亥的部将,成为了东都护军的将领。
而李郃也没有亏待这几人,待次日再次召见这几人时,他当着胡亥与这几人的面说道:“只要你等真心投效我少梁,愿意接受我中原的文化,我少梁也不会亏待你等,先前我许诺的种种,日后都会陆续兑现,甚至于,若有朝一日击败了乙旃,我也允许你们将其瓜分。”
瓜分乙旃?
仆兰、羽山、成邗几人怦然心动。
毕竟他们的部落终归也就只有万余人规模,与数万人规模、且拥有两个子部落的乙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鉴于眼下他们已杀了匹娄,与乙旃结下了难以化解的死仇,他们自然而然也在想如何抢先出手,击败乙旃部落只是他们没想到,李郃居然允许他们瓜分乙旃部落。
“多谢,尊敬而仁慈的夏将。”仆兰连忙感激道,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对此,李郃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不得不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俘虏匹娄,然后借匹娄的身份与乙旃部落交涉,而是将乙旃部落视为了必须重创的目标。
毕竟作为林胡势力中实力最庞大的三个部落之一,乙旃部落与中原几乎不存在和平相处的可能倘若能和平相处,乙旃部落就不会选择带领诸部落入侵上郡与西河,而是会采取与中原交易粮食的温和手段。
既然已确定乙旃部落对中原心存恶意,那么如此庞大的大部落,就必须给予重创。
同样的,还有与乙旃部落规模相当的另外两个部落,大野部落与乌兰部落。
想到这里,李郃问胡亥道:“你上次所说的大野部落与乌兰部落,再跟我说说他们的状况。”
胡亥抱拳行了一礼,恭敬说道:“大野部落,生活在北方的广袤土地上,是距离楼烦最近的部落,大族长为尸突氏,有十几个大小不等的部落追随。大野部落是我胡人中最英勇擅战的一支,不过在前两年与楼烦的战争中,大野损失惨重,据说战死了一两万名战士”
“哦。”
赵虞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别看赤邑、白邑、蔺城三地的胡人加在一起也损失了差不多近万人,这是因为联军用关门打狗的战术杀了胡人一个措手不及,限制了胡人骑兵的威力,但北方那片广袤的草原则不同,在那里要损失一两万名战士,就意味着战争规模要远远超过赤邑、白邑与蔺城,毕竟北方的草原上可没有城池限制胡人骑兵。
“大野部落参与了此次对我中原的侵犯么?”李郃问胡亥道。
“据我所知并没有。”胡亥摇摇头说道:“大野部落的战士十分凶猛,他们与楼烦人打地不相上下,虽然死了许多战士,但据说楼烦人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后来趁着乙旃出面与楼烦求和,楼烦选择了与大野和解。”
“乙旃部落的损失比大野部落更多?”
“不”胡亥摇摇头说道:“乙旃最多损失了一万名战士,不如大野多。”
“但乙旃却选择了与楼烦和解,而楼烦选择了与大野和解?”
“是的。”
“”
李郃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旋即又问道:“那么乌兰呢?”
胡亥想了想回答道:“乌兰的情况与乙旃大致相当,大族长为乌兰氏,主部落也有四五万人的规模,亦有一两个子部落以及十几个他族部落跟随。乌兰部落生活在乌兰河一带那片牧草最兴盛的草地上,我亥部落当年迁移时,曾从他们的营地路过。最近几年,他们与匈人的铜鞮氏、铁鞮氏摩擦频繁,据说也打过几场战争,但规模都不如前两年与楼烦的那场战争来得大。那场战争,楼烦人派出了十几万的战士,我胡人部落也派出了相应数量的战士,包括我亥部落”
提及那场战争,胡亥的面色难免有些不自然,毕竟正是那场战争导致他亥部落由盛转衰,从一个人口规模接近万人的中上等部落,一下子就跌落至只有四五千族人数量的中下等部落,胡亥的父亲以及一千五百名战士因此丧生,族内的女人、羊群、奴隶皆遭到楼烦与匈奴的抢掠。
想到这里,胡亥摇了摇头,将痛苦回忆压制于心底,继续说道:“乌兰氏也参与了对中原的侵犯,具体子梁大夫可以询问仆兰与被俘虏的叱于,仆兰氏、叱于氏,正是追随乌兰氏的部落之一。”
“是么,仆兰?”
李郃转头看向站在帐下的仆兰。
在听罢胡亥的翻译后,仆兰低头用草原语说道:“是的,尊敬的夏将,我仆兰氏过去确实是追随乌兰氏的十几个氏族之一,不过如今,我愿意率领我仆兰氏投效少梁,为少梁效力,对将军效力。”
“呵。”
李郃不置褒贬地笑一下,随即又问胡亥道:“若我进攻乙旃部落,乌兰与大野会相助乙旃么?”
“这个我也不敢保证。”胡亥犹豫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大野与乙旃、乌兰的关系并不怎么好,虽然在前两年与楼烦的战争中,三个部落站到了一起,但以往,大野与乙旃、乌兰都有一些恩怨与争端。倒是乌兰与乙旃关系不错。”
“唔”
李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仆兰、成邗几人道:“有关于大野、乙旃、乌兰三个部落,你几人可有什么补充的?”
通过胡亥的翻译,仆兰、成邗几人老老实实地将他们所了解的情况告知了李郃,但总得来说,这几人所了解的情况,也不比胡亥多多少。
片刻后,待李郃问完了问题,羽山壮着胆子恭敬对李郃说道:“尊敬的夏将,我几人愿意带领族人为少梁效力,为将军效力,但我们的族人目前尚生活在北方的草原上,与乙旃、乌兰两个部落住得并不远,一旦乙旃得知我们杀死了匹娄,他们必然会派战士进攻我们的部落,将族内的男女、小孩屠戮一空,我乞求尊敬的夏将允许我们暂时离开,将族人迁至此处,免得他们遭到乙旃的毒手。”
“可以。”
李郃稍一思忖便答应了此事,毕竟仆兰、成邗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了匹娄,彻底得罪了乙旃,因此他也不担心这几人敢背叛就算这些人背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李郃再多花点精力罢了。
“多谢尊敬而仁慈的将军。”
在得到李郃的肯定答复后,仆兰、成邗、羽山用李郃听不懂的草原语如释重负地感谢道。
当日,仆兰、成邗、羽山、乌丸、羽弗几人便带着各自的战士离开了蔺城,同时也带走了瓜分的二千余乙旃部落战士。
期间,李郃则与翟虎、瑕阳君谈了谈大野、乙旃、乌兰三个大部落的事。
正聊着,忽然屋外有士卒禀告道:“子梁大夫,蔺战将军求见。”
李郃微微一愣,随即就猜到了几分,笑着示意士卒请蔺战进屋。
不出李郃的意料,蔺战进屋就兴奋地告诉三人:“适才,我见了离石派来的斥候,我命他将我联军已收复蔺城的喜讯告知离石,相信最迟最迟明日,叔父就会带着大军前来相会。”
他口中的叔父,指的便是离石大夫蔺义。
事实证明,蔺义来得要比蔺战所猜测的更快,当晚黄昏前,蔺义就带着五百名士卒来到了蔺城。
得知此事的李郃带着翟虎与瑕阳君、蔺战出城相迎。
待蔺战介绍完双方后,蔺义又惊喜又羞愧地对李郃、翟虎、瑕阳君三人道:“前日,我离石的士卒发现西侧涧谷内的胡人与胡奴撤离不见,那时老朽怀疑恐是胡人要使诈,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昨日迟迟不见那些胡人与胡奴返回,便派斥候前来打探,这才得知贵军竟已击败胡人的军队,甚至连匹娄亦被贵军所杀此前明明相约共击林胡,却不曾想竟让贵军单独面对林胡,实在是惭愧惭愧。”
说罢,他又郑重其事地向李郃三人拱手行礼:“多谢三位率联驰援皋狼,又相助夺回蔺城,老朽代我蔺氏数万军民,感激联军驰援之情。”
“蔺大夫言重了。”
李郃双手扶起蔺义,郑重其事地说道:“上郡、西河,皆远离中原腹地,地处偏僻,理当互守互助,共御外敌,何必分什么彼此?”
“子梁大夫所言极是。”蔺义连连点头,但也不忘再次重申:“但不管怎样,联军对我蔺地的恩情,蔺氏没齿难忘。”
“蔺大夫言重了。”
李郃再次扶起蔺义,双方客套了几句,这才一同进城。
进城之后,李郃再次提起了结盟之事,蔺义一口答应,表示愿意与少梁守望互助。
作为蔺氏一族的族长,蔺义的承诺,分量显然要高过他的儿子蔺远。
期间,蔺战主动向蔺义提起了相助联军收复上郡一事:“叔父,子梁大夫率联军助我蔺氏夺回失城,如今他们即将赶赴上郡,收复上郡失陷的城池,侄儿认为,我蔺氏也应当有所表达。”
“那是自然。”
蔺义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场就承诺,一日以内从离石调来三千五百名士卒,与蔺战所率的三千余赵军凑成七千之数,相助联军收复失地。
三日后,待联军于白邑整顿完毕,李郃率领数万联军,浩浩荡荡地前往白邑西南方向的城池,扶施。
此时占据扶施的胡人首领,正是匹娄同父异母的兄长夫蒙,也是胡亥口中远比匹娄那莽夫难缠数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