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昨天晚上,是去了你哥哥家?”
后座上,男人低沉平缓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神色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算是吧。”
算是……
霍庭墨漆黑深沉的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似要探清她眼底的真实情绪。
这是第二次,她没有告诉他,她去哪里。
毫无征兆的消失。
一条短信,也吝于发给他。
那你答应我,以后去陆家,要告诉我。
手机也不能关机。
她以前,亲口答应过他的。
答应过的。
骗子。
下一秒。
“霍庭墨”
陆听酒整个人突然被男人抱起,放在了他腿上。
紧紧扣在腰间的手如铁一般重。被霍庭墨死死禁锢怀里的陆听酒,动不了分毫。
“酒酒。”
男人的嗓音低到极致,“你以前答应过我,去陆家会告诉我,也不会关机。”
“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霍庭墨炙热而深邃的眸,紧紧的视着她,似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又低又哑的声音,似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男人喉间深处挤出来的。
“酒酒,你答应过我的。”
霍庭墨如铁一般重重的扣在腰间的手,一点点的收紧到极致,像是要把她整个人融入自己的骨髓。
陆听酒的腰,男人一只手都可以握住。
不尖锐但明显被男人紧扣得不断加重的疼痛感,从一个重重的地方袭来。
陆听酒疼得手指都轻颤了几下,但面上不显分毫。
她抬眸,“放开我。”
霍庭墨不想看见,她如此清冷淡漠的一双眼。
那样会让他觉得,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抓不住她。
“酒酒。”
温热的气息,落在女孩下意识紧闭的眼睛上。
他吻她的眼睛。
但也只是眼睛。
他没有落在其他地方,因为她会不喜欢。
“酒酒……”
霍庭墨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跟着温热气息覆下来的,是男人温柔低哑到模糊的祈求,“你说,你以后不会不接我电话,说你以后不会在想远离我。”
她不接他的电话。
就算是她手机没电,但是整整一晚上过去。他不信,开机时涌入上百条未接电话,她看不见。
但从早上到现在,她一个电话也没有回给他。
一个都没有。
“酒酒,你说你以后只会回星湖湾。”
“你说你哪里也不会去。”
“酒酒,你说话。”
随着男人低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落下的,是他扣在女孩腰间的手上无意识不断加重的力道。
其实两秒不到。
但是在这逼仄而接近窒息的空间内,拉得格外的长。
陆听酒还是经不住疼的,微微蹙了眉。
原本微颤着想要推开他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陆听酒突然停了下来。
“霍庭墨。”陆听酒微微偏开了头,睁开眼,叫他的名字,“你先放开我。”
“酒酒,你说你以后只会回星湖湾。”
陆听酒想要撑着他的肩起身,霍庭墨依旧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不再开口。
但要她答应才放开的意味,明显。
“霍庭墨”
陆听酒转头去看他,出口的话却蓦地一顿。
男人墨黑的眼里全是她的身影,除此之外,还有细细碎碎的暗黑偏执和疯狂。
陆听酒怔了怔的瞬间,再看去时,又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渊。
一派沉静深邃。
“酒酒。”
霍庭墨的手依旧禁锢在她的腰间,但下意识的松开了力道。
墨黑的视线,仍旧紧紧的锁在了她的脸蛋上,接近溺哄的语气,“我不会限制你去哪里,但你要告诉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嗯”
陆听酒微张了张口,还未出声。
“酒酒。”
霍庭墨又再一次低低沉沉的,叫了她的名字。
静了半晌。
陆听酒抬眸,对上他的眼。
她想说为什么非得把她困在星湖湾,但她自己一时也记不起,昨晚没回星湖湾的原因。
陆听酒看着他。
忽地,轻轻浅浅的笑了一下,“霍庭墨,我好像给你发了短信的。”
霍庭墨整个人瞬间怔了一秒,随后皱眉道,“酒酒,什么短信?”
见他是真的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样,陆听酒没再说下去。
换了话题,“送我回星湖湾吧。”
唐导给她放了假,也不用去剧组。
陆听酒想要从霍庭墨怀里下来,但男人怎么肯,“说清楚,酒酒,发了什么短信?”
“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者是发错了人,”陆听酒轻轻淡淡的道,“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
“酒酒……”
霍庭墨的手,刚要把陆听酒按在自己怀里。
陆听酒细白的手,就截住了即将要落在腰间的那只手掌。
陆听酒看着一脸沉色的男人,淡淡懒懒的的道,“你再按下去,我的腰都快被你按没了。”
闻言。
霍庭墨先是一怔,随后脑海里迅速闪过刚刚的场景。
他的手掌毫无意识加重的力道。
“酒酒,我看看。”
说着。
男人眉宇一沉,眸光微低,朝她腰间看去。
坐在男人大腿上的陆听酒,蓦地伸手拍打掉欲掀开她衣角的那只手掌。
嗓音清冷,“安分点。”
下一瞬间。
霍庭墨怀里一空。
陆听酒已经从男人腿上下来,坐在了旁边。
“酒酒,我看看你的腰……”
陆听酒没理他。
“再动,你就自己下车,走回去。”
男人的身形才微微一动。
清冷得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就在车内淡淡的响起。
于是。
直到车子在星湖湾停下。
男人就真的安安分分的,坐在了陆听酒的身旁。
只不过一路上的视线,会时不时的扫过陆听酒的脸蛋,以及……她的腰。
黑色的迈巴赫停稳时。
陆听酒要下车。
“酒酒。”
身侧的霍庭墨开口,叫住了她。
陆听酒偏头去看他,“怎么?”
霍庭墨把手机递到了陆听酒的眼前,让她看屏幕上的内容。
是他刚刚在车上,让林南查的结果。
“酒酒,你发的短信,在我看到之前就已经被删除了。”
被删除了?
陆听酒眸光微深,低淡的应了一声,“嗯。”
见陆听酒没有再追问下去,霍庭墨落在她脸蛋上的眼神,不自觉的深暗了几分。
他只能自己继续道,“不是我删的。”
随后。
霍庭墨拨了个电话出去。
响了几秒后,才被接起。
“你打电话过来,是来确认我是不是还活着?”
贺涟詹的声音,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
更何况。
在昨晚被女人捅了一刀之后,还被给硬塞进了医院。
此时从电话那边传来的语气,也比平时多了一层沉冽的意味。
“阮扶音,是不是在你旁边?”
霍庭墨直接忽视他的话,开口问道。
病房内。
半躺在病床上的贺涟詹,淡冽沉冷的视线,落在一旁正在给他削苹果的阮扶音身上。
察觉到贺涟詹突然看过来的视线,阮扶音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了?”
贺涟詹低应了一声,对着电话那边问道,“找她?”
“把手机给她。”
冷漠到极致的声音传来。
找阮扶音,打电话打到他这里来。
要么是避着人,要么是找不到人。
贺涟詹的视线,淡淡的掠过阮扶音刚刚才接完一通电话,随手放在桌面的手机上。
“你又惹什么事了”
话音落的瞬间,贺涟詹就把手机抛给了阮扶音,“找你的。”
阮扶音眼疾手快的接过电话,“谁啊”
看着正在通话页面备注上的名字。
瞬间。
阮扶音眼底涌起丝丝欣喜。
削了好久才削好的苹果,被她手一松,直接掉进了垃圾桶里面。
“庭墨。”
阮扶音很快的,就对电话那边叫了一声。
随后。
阮扶音从椅子上起身,自然而然的朝病房的窗口走去,“找我有什么事吗?”
阮扶音本来因为正管理古氏,声音沉浸下来便自然而然的带了几分强硬。
但此时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却刻意的低了几分,听上去便有些许的柔和。
阮扶音身后的贺涟詹,沉冽冷漠的视线,落在被她随手掉落在垃圾桶的苹果上面,停了几秒。
电话那边。
男人的嗓音,是毫无征兆的深冷,开口便是质问,“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手机。”
阮扶音被他话里的肯定语气怔住,也因为他此时对她冷漠的语气。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庭墨,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的手机……”
“手机里的短信,不是你删的?”
阮扶音握住手机的手,更紧了几分,声音也更低了,“我不是故意的,庭墨,我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你当时急着送涟詹去医院,我看见你落在茶几上的手机,想着给你一起带过去。”
“但是我刚拿起,就有短信进来了,我是害怕有什么急事找你,就……”
阮扶音稍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看了之后马上就锁屏了的。”
“谁知道……谁知道那个疯女人……她突然冲了过来,打掉了我手上正拿着的手机。”阮扶音的话音,突然变得急促。
“我再捡起时,手机上的短信,就已经被不小心按到删除了。”
“我……我原本是想要给你说的。但是后面又因为涟詹受伤的事情,给……给忘记了。”
说到后面。
阮扶音的声音,越来越低。
知道毫无隐瞒的可能性,阮扶音直接开口解释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陆听酒会直接对霍庭墨说短信的事情。
霍庭墨没有看到短信,也不会主动提起。
再依照陆听酒对霍庭墨毫不上心的样子,如果霍庭墨不提,她根本就不会开口说短信的事情。
一晚上夜不归宿。
足以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冰上一层。
但同样。
她也没有想到,霍庭墨会这么快的,就来质问她。
“阮扶音,”霍庭墨声音寒凉刺骨,“你以为,我智商还不如三岁的小孩?”
阮扶音神色微变。
但通过电话传过去的声音,依旧沉静,至少听起来是这样,“庭墨,我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实在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个疯女……去问问她。”
阮扶音语气从容,“反正她现在,也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
但她笃定,霍庭墨不会去问。
但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比冷漠更为冷冽的几个字,“第二条短信,也是她打掉不小心碰到的?”
瞬间。
阮扶音止住了声。
“不是。”
阮扶音很直接的就说道,“我删的。”
“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一条短信。”
理直气壮的语气,全然一副为他着想的语气。
昨晚。
陆听酒给霍庭墨,一共发了两条短信。
什么时候到?
还有一条。
今晚不回去。
今晚不回去
不回去,去干嘛
霍庭墨面无表情,冷冷的道,“阮扶音,准你私自碰我的手机。”
“庭墨,你看到后面那条短信了,是吗?”
阮扶音自顾的问道,但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半夜两三点她不回去,谁知道是不是出去……”
“阮扶音。”
霍庭墨冷漠到极致的嗓音传来。
“昨晚我手机丢失一份云川项目的数据文件,只有你动过我的手机,后面造成的损失,你自己来承担。”
云川项目。
她听说过。
霍氏集团正在研究的大数据项目。
如果因为数据丢失造成的损失
她十辈子也赔不起。
阮扶音心底蓦地一慌。
男人的语气冷厉,没有丝毫要开玩笑的意思。
“庭墨……”
然而。
阮扶音才说了两个字,那边就突然掐断了电话。
……
霍庭墨从拨出电话的那瞬间,就开的扩音模式。
所以他和阮扶音的对话,陆听酒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全程。
“酒酒,”霍庭墨看向眼前的女孩时,眼底的冷意在那瞬间散去,“我没有看到短信。”
就算听完了全程,但陆听酒精致的脸蛋上,其实没有多大的波澜。
她静静看着霍庭墨,没有说话。
那样深静的眼神,霍庭墨漆黑至极的眼底,渐渐覆上微末的慌乱。
“酒酒……”
霍庭墨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嗓音低沉但难免稍稍急促,“酒酒,你不信?”
几乎是接着男人的尾音落下,一个肯定的字眼跟着响起。
“信。”
干干净净的一个字,恍若最纯粹的信任。
但。
忽地。
陆听酒轻轻的勾了勾唇,似漫不经心的道,“你手机的锁屏密码,她为什么会知道?”
“酒酒,是你的生日。”
静寂半晌后,霍庭墨给了她答案。
他的锁屏密码。
是她的生日。
他所有设置的密码,都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