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
贺涟詹极端冷冽的声音,隐隐有压不住的暗黑。
彼时。
陆听酒坐在庭院里。
神色冷硬的大理石桌,摆着好有质感的茶具。
周围只侯着一个佣人。
偌大的中式风的庭院,温润泉水自然而生。雅致纯粹,静谧安然。
陆听酒看向一脸沉冽寒漠的贺涟詹,身后远远站着的,没敢靠近的两个佣人。
像是拦了,但没拦住。
也是。
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贺涟詹。
除非是,霍庭墨本人来。
收回目光时,陆听酒的视线重新落在了贺涟詹异常冷峻的脸庞,散漫淡懒,“什么照片?”
“什么照片?”
贺涟詹眉宇阴鸷,沉着音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拍了之后特意让人来星湖湾一次,不就是专门让我看的?”
陆听酒眸色极浅,漂亮净澈的眼眸周围,似是覆了层浅而淡薄的雪雾。
令人看不透。
听见贺涟詹的话后。
也只是淡淡静静的语调,“平日里拍我照片的人多了去了,偶尔心情不好,处理一两个有什么问题?”
贺涟詹盯着她,眼底冷漠的神色连同周身的气场,一并沉了下去。
“陆听酒。”
不高不低的嗓音,字字冷漠,透着几分危险的警告。
因为是在家里,陆听酒没化妆。精致白皙的脸蛋,比平常更显得清纯几分。
但也是因为这样。
陆听酒脸的皮肤更白,白到寸寸如雪的肤色都溢出了清冷。
“我又不聋,耳朵能听见,你吼那么大声当我是你下属?更何况。”
陆听酒脸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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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淡,淡到几乎没有,“你要是只叫我名字,又不说问题,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陆听酒!”
贺涟詹又沉又冷的几个字音,带着一股极重的寒厉,“我问你,那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像霍庭墨那样一身压迫感极重极强的人,陆听酒都不曾怕过分毫。
更何况只是一身冷冽的贺涟詹。
再说。
现在是贺涟詹“有求”于陆听酒。
“我不是说了,平时拍我照片的人很多。”
陆听酒淡淡凉凉的道,“递来的自然也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哪一张——你敢!”
贺涟詹前一步,伸手准备攥住陆听酒手腕时。
陆听酒眉眼不动,但声调蓦地冷寒了下来,“你敢碰我,哪只手碰的废你哪只。”
而贺涟詹不是其他人。
在他强势靠近的时候,陆听酒起身退了一步。
贺涟詹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听酒,冷嗤,“你们陆家的人,是不是都有废人手的毛病?”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眼底原本清冽的神色,微微一僵。
【最严重的那次,他的手被废了,差点没接起来。】
随着贺涟詹似曾相识的冷怒声。
当日在医院里,容祁瑾说过的话,突然也异常清晰的浮现在了陆听酒脑海里。
贺涟詹没管陆听酒脸的神色,只是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我再问一次,那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
一贯惜字如金的贺涟詹,几乎是罕见的,一个问题重复问了三遍。
不过几秒。
陆听酒脸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语调也是重新恢复淡静,“好像……忘了。”
相比于陆听酒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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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平静,贺涟詹冷峻流畅的下颚线条,紧绷到极致。
嗓音也是沉到了极致,“陆听酒,你是觉得,我动不了时家?”
时家。
如果他动不了时家,当初也不会在来到云城之后。
不到三个月。
就让他的势力,悄无声息的渗透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片刻后。
陆听酒看着他。
静了静,突然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嗓音依旧寒凉得没有任何温度。
“每天有那么多的照片,数十百张呢,许是我看花了眼。”
陆听酒重新在桌旁坐了下来,有商有量的口吻,“让我好好想想。”
贺涟詹眯了眯眼,看着突然转变了态度的陆听酒,没说话。
陆听酒眉眼漾着清浅的笑意,抬手从容不迫的倒了一杯茶。
“虽然你态度不好,看着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但好歹是霍庭墨的朋友,一杯茶还是应该请你喝。”
不温不淡的讽刺声落下后。
陆听酒把一杯已经倒好的茶,缓缓的推到了贺涟詹的面前。
……
贺涟詹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她。
陆听酒白皙干净的脸蛋,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掩饰,都没有。
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茶水里。
有东西。
如此坦荡,但又无畏。
像是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又像是,陆听酒几乎是笃定,即便是知道有问题,他还是会喝下这杯茶。
但一联想到之前的事情,贺涟詹很容易就可以猜出,茶水里面有什么。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喝下,看起来就很有问题的一杯茶?”
陆听酒抬眼看他,嗓音清懒,“就只是一杯茶水,有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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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倒是我突然想起来……”
“你说的那张照片,面是个小孩子?”
看着贺涟詹瞬间变了的脸色。
陆听酒眉眼精致漂亮,漫不经心,“也不知道是谁把不是我的照片夹在了里面,所以勉强还有一丁点的印象。”
“陆听酒!”
又是极其冷冽的三个字,从贺涟詹紧绷的薄唇中溢出。
但陆听酒懒懒抬眼,清冷又明耀的模样,“你这一吼,倒是快要把我那点微末的印象,也快吼没了。”
贺涟詹俊美的脸庞,沉冽到极致。甚至是,眼底深处快要溢出重重的阴鸷。
一时静寂。
贺涟詹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眼底涌起的一阵又一阵的寒涌,被他强制的压了下去。
随后。
贺涟詹深深沉沉的视线,落在了安静的被放在桌的——那杯茶面。
想起那张照片。
那个孩子的面容,几乎跟幼儿时候的他。
分毫不差。
贺涟詹的喉结,不可抑制的下滚动了几下。
沉寂了片刻。
贺涟詹雷厉风行的,端起那杯茶没有丝毫停歇的,就喝了个精光。
一滴不剩。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骨,用力到紧紧的把杯子攥在掌心时。
不到两三秒。
茶杯被贺涟詹,蓦地狠狠的砸到了地。
“砰”的一声响后。
贺涟詹狠戾寒冽的字音跟着响起。
“说。”
而坐着的陆听酒,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时,如画般精致的眉眼,不动分毫。
只是……同样熟悉的动作……
让陆听酒想起,昨天晚霍庭墨也生生的捏碎了一个杯子。
果然。
发泄的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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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随手拍的。”
许是陆听酒的声音,太过于的轻描淡写。
以至于贺涟詹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
而随即。
贺涟詹眼底溢出更深,并且已经压制不住的阴鸷寒戾,嗓音冰寒。
“你再说一遍。”
“陆听酒,你再给我说一遍。”
像是真的以为,贺涟詹没有听清楚。
陆听酒对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看着跟你很像。所以一时兴起,随手拍的。”
贺涟詹黑色的瞳眸,微微一震。
低沉凛冽的嗓音,渗入刺骨的阴鸷冷寒,“你耍我?”
同时。
贺涟詹周身不断溢出,森寒可怖的气息。
那架势,仿佛陆听酒敢说一个“是”字,她就得把命交待在这里。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耍他的!
但偏偏——
“对啊。”
陆听酒看着他。
绯红的唇溢出寒凉不带任何起伏的字眼,轻描淡写,“就是——耍你。”
在陆听酒落音的那瞬间。
贺涟詹周身的气场,已经沉到了极致,仿佛周围的温度,刹那间下降了好几个度。
随即。
不带任何停歇的,贺涟詹眉宇阴冷,重重的冷笑了一声。
出口的嗓音一个字的,比一个字冰寒。
“不愿意?”
“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从小到大,他就喜欢过你一个人。他要什么,自然就一定能得到什么。”
“你以为你逃得过?”
贺涟詹脸庞深邃冷峻,嗓音更是凛凛冽冽得没有任何起伏。
“只是时间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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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事后你也并没有表现出不愿意的样子。”
如果陆听酒不愿意,早就把星湖湾闹得天翻地覆的了。
到最后。
贺涟詹的语气已经变得急促,不是正常说话快的那种急促。
呼吸也跟着紊乱了起来。
整个身体逐渐紧绷。
唯独一双沉到极致的双眼,冷冽而又可怖的紧紧盯着陆听酒。
静了几秒。
陆听酒无视贺涟詹整个人的变化,淡淡道,“我愿意是一回事,被迫愿意又是一回事。”
她最恨,别人算计她。
更何况。
若不是依着霍庭墨的这层关系,那日她会他的车?
而显然。
时深给的东西,明显的非同寻常。
陆听酒说的话,其实贺涟詹已经听得不太清楚了。
在喝下之前。
贺涟詹原本以为,可以像曾经有过的那几次,生生的压制下去。
但在身体明显变化这一刻。
贺涟詹眼底的神色,重重一变。
这跟他那日给陆听酒下的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更甚者。
是天差地别。
像是要把他的自制力,尽数摧毁。
贺涟詹已经控制不住的,单手蓦地撑在了桌。
手背已经用力到有青筋突出。
额头也逐渐有冷汗细细密密的冒出来,呼吸更是从未有过的急促紊乱。
“还真是,小看了你。”
极力压制的音,从贺涟詹吼骨深处,一字一字的溢出。
陆听酒眉眼精致平静,脸的情绪也淡到了极致。
无动于衷的,看着俨然已经隐隐有些失控的男人。
“不急,还有呢。”
陆听酒波澜不惊的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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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字,刚落下。
不远处一道女声,几乎是紧接着陆听酒的尾音突然响起。
“……涟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