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看见李晏的脸色特别难看,像是天塌下来一样。他们打小就认识,李晏在他们之中算是最沉稳的一个人,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慌乱的神情。
“水灵出事了,掉到悬崖下去了。”
“什么?”封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他拉着杨金铃连忙问:“是你说?”
杨金铃点头:“是,我和水灵一起去山里玩,她看到未名山北坡有治腰伤的草药,她就要上去采摘一些下来,谁知道一脚踏了空就掉下去了。”
封缜冷冷地望着她,她看上去很焦急,眼里却无半分难过,说话思路十分清晰,眉头一皱问道:“不会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吧。”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个女人喜欢李晏,曾经暗示让自己帮忙,他不想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拒绝了。
现在李晏要娶水灵,她肯定会不满,哪怕两个人曾经是姐妹,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嫉妒杀人灭口。
他好歹也在镇子上混了这么长时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不在少数。
李晏听了这话也一记冷光递了过来,看那杀人似的目光心里一颤,连忙辩解道:“没有,我们是姐妹,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她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
“哼。”封缜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个女人的话能信才有鬼,这世上能有几个像水灵一样女孩子单纯善良,偶尔张牙舞爪也是可爱。
“你先带我们去未名山。”李晏沉着冷静地说道,最好不要是她陷害水灵,不然他绝不会放过她。
水灵可能也会伤心,本来灵水村女孩子就越来越少,近年来大家都先后出嫁,她们俩算是最好的朋友,她被好朋友陷害,这打击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
他们到了未名山,一眼就看见水灵的背篓正斜落在山头下面,里面的药草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可见杨金铃没有说谎。
李晏头往崖下一探,望着那看不见的崖底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扶着旁边的石头,这崖下完全看不到尽头,那丫头掉下去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封缜脸色一白,对着崖下喊:“水灵,水灵,你能听到吗?”他知道这样徒劳无功,可是想试一试下面是否会有人回应他。
杨金铃见到此景,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成,望着他们悲痛的神情,心里也隐隐的泛着后悔。
可只要一想到水灵一死,自己乘虚而入安慰李晏,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真情打动,就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
假情假意地走到李晏旁边安慰他:“李大哥,你要节哀顺变。”
李晏回头望着她,冷冷的眼神让她吓得后退两步,平日里温和稳重的李晏竟有这么可怕的眼神,就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样。
他的声音更冷:“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我不会饶了你。”
杨金铃以为他知道什么,心虚的辩解:“没有,我没有害她,是她自己要去采草药,说是要给郑老爹治伤。”
封缜在旁边冷冷一笑:“哈,你别在这儿狡辩,我从小跟水灵一块儿玩,她曾经在这座山上摔下去过,很多年不曾再上来玩,那丫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性子,你要是没有怂恿她,她会来。”
杨金铃脸色一白,李封二人看她的神情,猜得**不离十,目前当务之急不是处理她,而是要快点儿找到水灵。
李晏对追上来的张本说道:“你赶紧回家拿一条粗绳子来越长越好。”
封缜补了一句:“拿两条,我们两个一起下去,还有顺便叫个人上来。”
张本走了之后,李晏说:“你根本没有必要陪我一起下去冒这个险,要是万一两个人都上不来家里的大人怎么办?”
“你这说得什么话。”封缜说:“你能为水灵出生入死,我就不能为水灵赴汤蹈火了,先撇开你们俩现在的关系不谈,在整个灵水村,有谁比我和水灵关系更好。”
也是,小的时候他们也是形影不离的天天腻在一起,封缜家里算是灵水村第一穷人家,父亲不争气,母亲就是目不识丁农村妇女,靠着两块薄田过日子,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水灵经常拿着自己食物接济他,哪怕到了今天他还经常过来蹭吃蹭喝。
“你也别这么悲观,这小丫头从小意外不断,还不福大命大的活到今天,她不会有事的。”这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李晏。
这么深的悬崖,扔块石头下去都听不到响声,水灵肯定是凶多吉少。
水灵靠在树杈边的山洞里,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发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觉得肚子很饿。
爹也不知道吃饭没有?李晏不知道回去没有?杨金铃肯定已经把消息传递给他们了吧,希望在天黑之前他们能把她救上去。
天色越晚,这山上越危险,要是再碰到什么猛兽,自己今天肯定要交代在这里。
春季,万物复苏的季节,哪怕只是一株光秃秃的树枝,上面也点缀着几片嫩绿的叶子。水灵伸手摘下其中一片,反正也无聊,不如吹着叶片打发寂寞的时光。
她从小没有接触过乐理方面的知识,不知什么时候的事,拿起一片树叶就能当乐器吹,吹得还很好听,有一次父亲听见脸带悲伤的说,你母亲也会吹树叶。
后来她就不吹了,她看见父亲脸上弥漫深刻的悲伤,她怕激起他伤心的往事。
现在想想,父亲真的很爱母亲,经常在西厢房一坐就是一整天,母亲的忌日他总是要上山走一趟,小的时候还带她去,长大了也就自己独自一个人去吊唁。
他说:“这个时候我只想跟你母亲单独在一起。”
也是一坐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才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回家,而且你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笑脸。
“水灵。”吹得正起劲,听见呼唤声,她停止吹奏,扶着石壁艰难地站起身竖着耳朵听。
又有人叫了一声:“水灵。”好像是封缜的声音。
她高兴坏了连忙大叫:“封缜我在这里。”
接着,她看见两个人朝石壁下方匍匐而下,其中一个朝她招了一下手,除了封缜,还有谁,另一个就是李晏。
看着他们俩心就像看到救星,高兴的眼眶都红了。
她动不了只好看着他们慢慢靠近,他们慢慢靠近山洞,封缜贵踮脚跳下来,一边拍手里的灰一边一脸嫌弃地说道:“瞧你这一头一身泥,像个落难的孤儿。”
她现在的样子可以能落难的孤儿都比不上,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浑身脏污,就像逃荒的人一样。
李晏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手:“你没事吧。”
水灵眼眶一红,想哭但是拼命忍住了:“没事,就是脚受伤了。”
封缜朝崖上崖下来回一看,啧啧称奇:“水灵,你还真是命大,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竟只是掉到了半空中。”
“是这棵树救了我。”水灵指了指外面的树杈:“不然我肯定掉下去摔死了。”
“不许这样说。”李晏一脸严肃地望着她,伸手想把她脸上的泥巴给清理一下。
“这个不要紧。”水灵抬手想阻止,却因后背火辣辣的痛不得不放弃。
李晏一见连忙问道:“你哪儿痛?”
水灵皱着眉说道:“后背,估计是在山坡上刮了一下,只要一使劲就痛。”水灵很担心,后背不仅痛,还有点湿湿的感觉,肯定是流血了,还不知道伤口有多严重。
“我看看。”李晏见她脸色发白,伸手想看一下她的手背。
别,别。”水灵害羞得跳起来。
封缜在一旁给她打圆场:“喂,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吗?要秀恩爱也要换个地点,我又不是空气。”结果换个两个人齐齐地瞪着他。
李晏自打许诺娶水灵那一刻起,他早就认定她是妻子,两个人之间亲昵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举动。水灵却不这样想,他们毕竟还没有在一起,保持一定的距离对彼此都好。何况她的伤又在后背,实在不好意思让他看。
封缜摸摸鼻子:“要不我们先离开这儿?”
“行。”李晏很担心水灵背后的伤,只有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再请大夫替她看一看。
两人同时拉了一下绳子,崖上的人知道他们要上来,赶紧开始使劲往上拉。
本来两边各是三个劳力,每个人的劲地都能锤死一头牛。左边的突然比放下去的要重一些,正在右边使力的张本只好让派左边一个劳力前去帮忙,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崖。看见李晏怀里的水灵都高兴极了。
“水灵姑娘,你竟然没事。”
封缜一边解开绳子一边调侃:“别说你们惊讶,连我都佩服她的好运气,这回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其中有人喊:“喂,封老板,你说请我们吃酒可算数。”
封缜大手一挥:“算数,本老板今天高兴,别说请吃酒,我还给你们加三斤红烧猪头肉。”
水灵和李晏看着他得意忘形的样子,相互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算了,看在自己大难不死的份上,还是原谅他这一次的嚣张。
本来是请村里的赤脚大夫给看看,可是伤到后背,女孩子要面子,水灵死活不同意。
现在又不是十一二岁不知羞的所纪,她都是懂得人事的女子了,怎么能让男人看后背,哪怕他是个大夫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