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车厢内，秦眠努力够着把手的右手缓缓落下，但是狭小的空间甚至无法容下一只胳膊。保持着单手高举的姿势，不出片刻便感觉到一阵麻木。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早高峰会很挤，但想不到早上六点的黄金市竟挤到这种程度...”

特意起了个大早，甚至让巨金怪用念力帮他翻越围墙，又骑着共享单车一路风驰电掣。

本以为这偌大的地下铁，会有秦某人的一席之地。

终究是天真了...

打工战士们走位确实犀利，秦某服了。

“百变怪，记得变成透明色。”

地铁内自然是不允许放出精灵的，安检处会强制锁死精灵球，也有专门的训练家负责安保工作。

很多可能的危险，因此被扼杀在摇篮中。

但这些自然难不住秦眠，只要让百变怪变幻成围巾，他大大方方地绕过了规矩，进入地铁。

狭小拥挤的环境内，任谁也不会注意到一条围巾会突然消失不见。

车厢内空着的上层空间内，透明火柴人形态的百变怪静静漂浮着。

秦眠的计划很简单，利用空间移动的无伤害与火柴人形态纸一样脆弱的结构，百变怪不用担心伤害到他人。

而眼下这个拥挤的环境，正是最好的训练场所。

“开始训练吧。先从低难度做起。先是手掌大小吧。”

透过精神链接，秦眠很容易感应到百变怪已经缩小，但迟迟不见它开始瞬移。

“等等，我教教它绝对坐标与相对坐标的区别。”巨金怪道。

地铁车厢本就是在高速前进中，与决斗场地那种相较地面静止不动的环境自然不同。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有一个前辈的好处来了，秦眠一时倒也没有想到这层。

“哈哈哈，本人自创的训练法果真一举多得。”

“我做了个念力场，免得百变怪窜出去。不得不说，人类科技震撼我心。我们关东的地铁真是太快了。”巨金怪有些感慨。

咽下吐槽，秦眠凝神专注。

久久不动的百变怪，身形开始闪烁。

公文包与手臂之间、人与人之间、啤酒肚与栏杆之间，乃至经受不住拥挤而晃动的头部，百变怪感知之中的缝隙在不断变动，巴掌大小的身形很容易找到合适的停留位置。

一旦扩展至手臂大小，缝隙已经略显不足。

它必须在瞬间移动的短暂间隔内，扭曲四肢来适应略显狭小的空间。但做出判断的时间实在太短，失误频频出现。

这对它的判断力，也是一种考验。

兹——

“小阳站到了，小阳站到了...”

地铁到站，众人前倾与列车减速造成的空间变化，让百变怪一头撞在了一位办公族大叔的背部，本就残缺不全的线条破碎成光点，缓缓回到秦眠头顶上方。

这是一次微小的漏判。

意念空间内，巨金怪精心标记的红叉再添一笔。

“45次的失误。抱歉，暂时没有树果让你补充体力。巨金怪，示范一次。”

同样饱经摧折的秦眠，挤过人群，窜向另一截车厢，试图寻觅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然而，人挤人的状况显然是一样一样的。

再一次被塞入沙丁鱼罐头，秦眠只觉得这个训练法别的不说，折磨人也是很有一手的。

短暂的停留后，地铁再次启动...

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大小，同样的105次瞬间移动。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仅仅一次的失误也是自己意识动荡造成的。

巨金怪操作下的自己，让百变怪震惊。

本就是复制好手，它开始不由自主地试图模仿。

“别跟他比，你不可能是计算路线。感觉，最重要的是一种感觉。”

“你知道心流吗？心流、忘我、无我，或者中二些的zone，那都是同样的一种专注。能量化、概念化的你，会比拥有肉身的精灵，更容易专注。”

“做下去，持续不断地瞬间移动，你会找到这种感觉的。”

百变怪点了点头，虽然鸡汤听不太懂，但鼓励之意它已收到。

“好，这次让巨金怪提供能量。你再试试。”

...

十五站的距离，一千五百多次的瞬间移动。

百变怪始终没有将时间拉长，来换取更低的失误率，平均在40次左右的失误。

百变怪已经瘫软在秦眠的棉袄内，淡紫色的烂泥谁也无法把握。

为了避免液体化的百变怪漏出来，秦眠口袋内的双手不得不紧紧按向腹部。

对面坐着的两个学生好像已经开始对着他突然隆起的腹部，窃窃私语：“你看那个人...”

“你也看到了？他的肚子...”

秦眠开始有些不妙的预感：“没有多余的念力了吗？这才40分钟。”

巨金怪很得意，“45分27秒。你知道45分27秒的念力场是什么概念吗？我们称之为...”

“...我只知道，我完了。”

刚开始只是啪嗒一声，随后则是淅淅沥沥的声响，众人的惊叫声，锁死的精灵球、无论如何也无法拿起的百变怪...

警告、训诫、罚款、道歉...

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了穿越者的灵魂。

“超能力使用者从来都是很麻烦的存在...”

博文怎么也想不到仅仅第二天，秦眠就能给他惹出这么大麻烦。

要不是对战区名声在外，再加上百变怪的定位大都是宠物精灵，当事人又年轻，工作人员也有意小惩大诫，这种公然违反城市治安的事件可不是小事情。严重者，甚至有可能被取笑训练家资格。

回校路上，小面包车内。

“你这怎么训练的？能把百变怪都练到液化，相当不一般。”作为一名开明的教师，既然当事人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他还是选择以鼓励为主。

至少，学生还是很努力的嘛。

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高...高明的训练法，往往面临社死的风险。”

“人算不如天算。”

“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一口气说出一大串难懂的话，少年目视远方，眼神空洞。

巨金怪应和道：“哈哈哈，本人自创的训练法果真一举多得。”

没有理会巨金怪的阴阳怪气，也为了保障自身意识平稳，秦眠努力想着：

“等百变怪休息好，晚高峰的时候，还可以坐十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