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微醺。
庚辛城外依旧沙土飞扬,风吹过,几株圆嘟嘟的风滚草弹跳着飞掠。
遥远的东方,磨盘般大小日轮缓缓升起,将周围的一切映的橙黄,就连巍峨黝黑的城墙也被映成了艳丽色彩,“吁唏律律”马匹放缓了速度,嘶鸣着如流水涌入。
“老高,你有没有发现,今天进城的人变多了?”城墙上,一守卫撇了眼下方正忙碌检查吆喝的同僚,转头看向一旁同伴,20来岁的年纪,30岁的糙脸。
还没娶媳妇,都是风沙惹的祸。
“别叫我老高,我才21岁!都要被你叫老了”被叫做老高的男子咬牙切齿怒怼同伴,随即饱经风霜的脸庞露出崇拜神色,淡淡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昨日金勇士在角斗场内突破36连胜,这等消息传了出去,周边的百姓谁不想来看看?”
“等过几天,人还会更多呢。”他酌定地说。
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某些事情最为好奇敏感,比如城内哪家勾栏的姑娘最翘最润,哪个地方今晚有人要约架都是干刀子进湿刀子出,让人血气喷涌的节目。
我就不想啊!风吹过,同伴四十五度角微仰头颅,黑发狂舞,夹杂着几缕白丝。斜眼瞄隔壁一眼,瞳仁中露出愁苦色彩。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男人,岂是你这等单身狗能体会?他更关心今晚回家路上能不能捡到钱,忧虑到家老婆会不会开口就说:死鬼,我要!
年过四十,要不起,要不起啊。
“生活本就拮据,没钱去角斗场下注。今晚回家,先找个理由数落一番小崽子的学业,再揍一顿。媳妇应该会心生怜惜费尽心思安慰,忘记我的存在。”
他这般想着,愁眉渐松。
我真特么机智!
“今日当值,没法见证金勇士的战斗。晚上是去勾栏呢?还是去勾栏呢?”高姓男子眼神逐渐缥缈,“只有香儿姑娘那曼妙的舞姿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待会回家跟爹娘说一声,今日城内百姓大增,晚上要轮流巡逻,不回去睡了。”
我真特么机智!
车马辐辏,顺着街道排成了一条线,延伸着流向角斗场方向,亦有少量散开来,在商铺、在酒馆门前停驻,本显宽阔的街道如今显得有点狭喧闹声不绝于耳。
“金勇士今天会来吗?”角斗场大厅内,拥挤不堪,众人议论纷纷。
“别挤,别挤,我要下注!压金勇士,压金勇士”男子面红耳赤,振臂摇荡。
“37连胜?开玩笑呢!我压角斗场赢。”隔壁投来关爱智障的目光,他昨夜听了消息,连夜从邻近城镇赶来捞一笔。37连胜,数十年未闻,谁信谁傻。
人哪就是这样,总爱自作聪明,不撞墙头不信邪。
“将军,你说今天金勇士会来吗?”不远处甬道内,青衣男子转头看向老者。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酒店问问?”老者看着拥挤的大厅,目光闪烁。
这次估计能大赚一笔。
“我哪敢啊”青衣男子面色一滞,弱弱道。那可是连武魂殿主教都不鸟的人,而且今天都没见武魂殿的人去找事。这等人物要是惹恼了,谁能保得住他。
“那不就得了!”老者翻了个白眼,“那些参与下注的家族贵胄管事都没派人去问,我们干嘛要去触霉头。”说着说着,他白眉微扬,笑呵呵道:“不来正好,我也省得第39场上阵。”昨晚他吃完酒,仍是一夜难眠,脑海中闪过亲人模样,感慨万千。
从军多年,未曾陪伴共济之妻,本就愧疚难平,如今正在弥补。儿女又正值壮年,孙儿也正在长大,他想要陪伴和见证的还有太多,不想就此死去。
年轻时壮志昂扬,意在四方。如今年老了,方知家人之珍贵。
“也是。”青衣男子也笑了。
他昨夜与诸位兄弟同聚,见着将军与妻儿相聚,平时肃穆的脸庞,难得的多了些笑意,话也多了起来。环抱孙儿时那一脸疼惜模样,如今还让他记忆犹新。
有些事情,真正遇到了,才知难以割舍,难以抉择。
将军今天变了不少啊。金勇士要是能在角斗士押来之后再战,该多好他这般想着。
酒店前院。
两米高的粉白围墙,顶端添着幽青的砖瓦,将整个小院团团围住。并不宽阔的大门后是一面雕镂精美的照壁,两侧墙角各有颗苍劲胡杨伫立,蜿蜒的枝头伸出墙外。
茂密的树叶呈现金黄色,在阳光下随风摇曳,极为动人。
“咻咻”院落中央传来破空声,四柄莹白飞剑迎风而舞,一柄凝实如玉,三柄淡若流波,时而冲刺,时而折转,宛若活了一般。宁小天拳脚舞动,脚下落叶轻扬。
这是他近日练习魂力凝剑,熟练完成第一柄飞剑凝实修行后想到的新思路。
将魂力凝剑与拳技、分心控制相融,形成新的战斗技艺。
熟练凝实第一柄飞剑后,他便尝试了凝聚第二柄、第三柄飞剑,过程十分顺利。毕竟他的分心控制已经是达到第八重圆满,莫说再控制两三柄,就是六柄、七柄也不在话下。就是魂力消耗的有点多,而且飞剑多了之后,操控起来有些消耗精神力。
刚开始舞起来,还经常撞车。
会飞,跟能在空中耍杂技,还是有区别的。
“可惜自己的魂力不能跟杀气相融,有些可惜了。”宁小天停下动作,空中飞剑也被控制着依次排在脑后。他摇摇头,眉头微皱,透出些无奈。
经过近日来的多次尝试,他现在已经有理由相信,自己的魂力跟杀气之间存在排异反应,两者可以共存,但不能相融。他大概猜到,这是日月星辉兰的特性作祟。
杀气这等阴森凶狠之物,怎能与我圣洁的日月星辉之力行鱼水之欢。
藏污纳垢管吃喝的下丹田,才是它们蜗居的地方。
杀气:,就会欺负我这个新来的宝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