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芸出了将军府,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楚将军,老夫人是不是误会什么啦?”
楚秋明也不生气,反而那宠溺的笑意一分没减,这就这么抱着胳膊看着齐芸笑,“母亲她,误会了一半吧。”
齐芸有些疑惑,“什么叫误会一半?老夫人她现在估计连吃了我的心都有了!”
楚秋明也不解释,见齐芸笑够了,便领着她上了府里的马车往九香居去。
齐芸坐在楚秋明对面,不懈地偏着脑袋想从楚秋明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楚秋明好笑地迎上她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楚将军……你不会真的是……啊!”
齐芸话还没说完,楚秋明突然一个起身,一手撑着齐芸背后的的车墙,一只手撑着齐芸身边的座,将齐芸禁锢在了自己的环臂之中,齐芸看着突然在面前放大的俊脸,慌得伸手抵住了他的胸口。
楚秋明眯着眼睛,看着齐芸慌张躲避地眼神,轻声道,“你怕什么?”
“我……我哪有……你突然凑过来,吓我一跳罢了!”
齐芸藏在面具之下的笑脸已经红得发烫起来,不得不说,楚秋明长得,真的好看。他的五官立体,犹如天匠精工雕琢,剑眉入鬓,眼睛深邃,一笑起来,如三冬暖日,和煦美好,有时又带着几分深沉与邪魅,仿佛将一切蕴藏心间。
“我凑过来,你很怕?”楚秋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与摄人心魄的笑,又朝齐芸靠近了几分。
齐芸越发用力抵着他的胸口,“你干什么呀!快起来!”然后用了力一推,楚秋明便顺势退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仿佛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神色平常地看着齐芸。
齐芸用手背靠了靠自己的脸颊,看着楚秋明一直盯着自己,挪了挪屁股,往旁边坐了坐,依旧觉得尴尬,她便随口说了一句恨不得割掉自己舌头的话:“将军这么多年果真没有白练!”
“……”
“小五是觉得,本将军的身材还算不错?”
齐芸埋下了头,“……”
楚秋明看齐芸无地自容到恨不得下车,终于轻松一笑道:“我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小五,你得知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齐芸的头埋得更低了,“……”
齐芸捧着脸,过了一会儿才闷闷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楚秋明很少无事去丞相府,今日一早便去了,且与丞相说笑了一会儿便走了,且碰巧被暖莺看见了,齐芸便知道,他其实是来找她的。
他们两个之间没有约定暗号,每次碰面基本上都靠的巧合,所以真的要找彼此,还是得费些功夫。
楚秋明懂得适可而止,于是接过话头道:“你精通音律,且我们现在的调查不宜声张,挽冬抚琴中的蹊跷,还需你去解一解。”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醉仙楼?”
“自然是先填饱肚子再干活。”
.
两个人在九香居吃了饭,便绕到了醉仙楼的后面,醉仙楼也是背靠子卯河,河边栽种着几株高大的槐树,如今已经落光了叶子,枝干张扬,依旧显出衰败中的繁盛。
楚秋明领着齐芸,借着槐树的枝干,跳到了醉仙楼的后院中,再避人耳目,悄悄地攀着墙壁从窗户钻进了醉仙楼三楼的一间房中。
齐芸一跨进窗沿,就看见一个坐立不安的身影,在房子里一边搓手一边踱来踱去。
看见楚秋明和她进来,那个身影一脸看见救星的模样,忙跑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着楚秋明道:“将军,那姑娘已经昏睡了半个时辰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齐芸笑道:“怎么,阿默小哥这是心疼姑娘了?”
阿默红着脸,“我将药量把握得很好!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像话……”
齐芸不再逗他,以为这样纯情的少男实在可贵,不该调笑。
转而很认真地将房间打量了一边,“这是挽冬楼上的房间?”
“对,正对挽冬的房间。青楼虽然楼层之间隔音,但其实楼板材质不隔音,只是在地板之上铺的一层棉地毯起到了隔音的效果。”
齐芸点头,表示明白。
楚秋明指示阿默将地板上的地毯剪出一个方形的洞,露出清漆的木地板。
接着阿默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掏出自制的,成喇叭状的,竹片制成的道具,递给齐芸。
齐芸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只有一寸长,却很精致,接缝基本上都看不见。
“条件有限,只能委屈小五趴在地上听了。”
“这些都是小事,无妨。倒是今日她接的是什么客呢?”
“是那个买走摄魂的商人。”
“哦?查到了?”
“是个梁国瓷器商人,他说是将老虎买回去敬献给梁国皇帝的,我派人去查探,在路上果然看见了运送老虎的车队。但他们说,那只老虎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猜那只不是摄魂。”齐芸已经趴在了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喇叭状的听筒对准阿默掏出来的孔。
楚秋明笑了笑,席地坐在她的身边,低声道,“确实,调虎离山罢了。那个驯兽师是出了名的残暴,所以才能将猛兽驯得服服帖帖。这么多年惨死在他手下的猛兽,不在少数。于是我着人调查了一下,得知他前段时间刚刚将一只老虎驯到绝食,后来看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它丢到深山里去了。”
“猛兽再凶残,也抵不过人心险恶。”齐芸感叹了一回,便给楚秋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专注地将耳朵抵在听筒的另一头听楼下的动静。
她听得认真,且渐渐皱起了眉头,一脸严肃起来。然后指了指桌案,楚秋明立马会意,去取了纸笔过来,铺在她的面前。
齐芸一边竖着耳朵听楼下的琴音,一边以非凡的速度记录着曲谱。
楼下琴音不绝,持续了半个时辰,齐芸便一个姿势不变得听记了半个时辰,其间楚秋明给她端了茶放在一边,又找了毯子给她盖在背上。然后就盘着腿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盯着她,不知不觉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