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自己诚实，也对你诚实，军中将士误会你是我的夫人，可我每次听见他们这么叫你，我觉得很开心。我希望，这一切不是他们的误会，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的余生……”

楚秋明将一双大手覆在齐芸的手上，他的眼神滚烫，“我十八岁时，独自上战场，外面人看我，在血泊中长大，杀伐果断，他们敬我，畏我，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每次当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到这个小屋子里来，在这里，我仿佛还是那个在父亲庇护下的孩子，还是和兄长一起长大的小子。小五，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遇见你，爱上你，是我最幸运的事，你愿意，让我的这一份幸运延续下去吗？”

这是楚秋明长这么大，说过的最动情的话。事后回想起来，他总不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说出这样肉麻的话，齐芸也玩笑着问过他，若是重来，他还会这么说吗？他想了想，说：“似乎除了这些话，也没什么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情的。”

齐芸听完楚秋明的告白，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心中的那一根弦终究是断了。楚秋明看她突然哭起来，一股神奇的力量驱使着他过去抱住了她，齐芸没有反抗，而是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抽抽搭搭，这是她回来这么久，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是我吓到你了？”楚秋明心中有些发慌，他早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最难琢磨，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太过主动，让她感到不知所措了？

齐芸摇了摇头，想要张嘴说话，心中的酸涩却堵住了她的嗓子。她用额头抵着楚秋明的胸膛，低低抽泣了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来。

“你……你说的都是真心的？”

“我的真心，时间可以证明。”

齐芸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楚秋明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几分试探，下一刻，她踮了踮脚尖，发现楚秋明还是太高了，于是用手抓住他的衣领，轻轻往下一扯，楚秋明顺时弯下了腰，一个香软的吻，落在了楚秋明的脸颊上。

齐芸亲完楚秋明，立马红着脸低下了头。

楚秋明愣住了，维持着弯着腰的动作，傻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小五……”

齐芸用手背给自己的脸颊降温，然后才又抬起头，她似乎恢复了平静，声音也轻和起来，“我也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你说你喜欢我，我很开心，这段时间我认识了你，也是我的幸运。我承认我对你，动心了。”

楚秋明欣喜若狂，将齐芸拥进怀中，紧紧地环起双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可是齐芸又用力将他推开，“可是有些事我们需要讲明白。”

楚秋明有些不解，却也顺从着松开了她，两个人又如最初时那样坐了下来。

“你今日对我袒露心扉，是为了解释你为什么不愿意在营中澄清我们的关系，对吗？”

“我知道，你对此事介怀，所以……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明白我的心意！”

“那你，是要娶我吗？”

“我此生，只会娶你一人……”楚秋明顿了顿，似乎话还没有说完，却欲言又止。

齐芸看着他，期待着他后面的话。

楚秋明伸手握住齐芸的手，神情认真地说道：“但是如今，乾义之事后，朝局动荡，君臣之间，只会猜疑更甚，我是护国将军，你父亲是当朝丞相，你的舅舅是北澹王，若是此时你我成婚，只怕会让卷入多方势力，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所以……”

“所以……我们暂不成婚？”齐芸脸上红晕未消，嘴边露出一抹清浅和煦的笑容，让楚秋明想到了今日见到晚霞。

“小五你……愿意等我一段时间吗？”

齐芸笑着，“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考量与打算，你知道我的心愿，我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尚未完成，我只希望，今后你我可以携手并进，而不是成为彼此的束缚。”

楚秋明点头，“我明白。”

他们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承认了彼此的心意。那一夜，夜空中星光璀璨，林中有婉转的虫鸣。

此时京城已经宵禁，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回不去了。

齐芸走出小木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感觉到浑身的轻松，满心的甜蜜。

楚秋明走出来，从身后环住她，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轻嗅她耳后的清香。

“今夜只能歇在这里了。”楚秋明轻声笑道。

“你是故意的！”

“你睡屋子，我睡外面。”

“那你可不准进来！”

楚秋明用下巴摩挲着齐芸的肩膀，“你不怕我着凉？”

“你身子骨这么强健，还怕着凉？”齐芸笑道。

当夜，到底是齐芸睡床，楚秋明打地铺，将就了一夜。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夜。

第二日齐芸被屋外高高低低的鸟鸣声唤醒，醒来看地下已经没有楚秋明的人了，她疑惑着起身到外面，看见他正在练剑，剑花凌厉，剑式奇绝。

看见齐芸起来，楚秋明收了剑走过来，他笑得宠溺，“你醒了？肚子饿了吧！我煮了白粥，喝一点吧。”

齐芸笑道：“你还会煮粥？”

“我可不仅会煮粥，往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出来！”楚秋明带着几分得意。

他从灶台上端了粥放进屋里的桌上，齐芸走过去坐下，粥不烫，是温的，正好入口，她喝了一小口，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扩散开来。

“怎么样？”楚秋明紧张地看着齐芸的反应。

“嗯！不错！还像那么回事！”齐芸很中肯地评价道。

楚秋明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开心地像个孩子。

“今日还去军营吗？”

“我昨日答应丹云，今天再去看她。且上次下毒之事，还没有查清楚，若是府中有乾琰的内应，倒也是一个顺藤摸瓜找到乾琰的机会。所以，入营之事，怕是要推迟了。”

“无妨，抓出乾琰也是一件要紧事，但你还是多往营中去走动，让将士们与你多熟悉些，到时你去了，也不至于太突兀，他们也接受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