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芸恢复了晚上去炊事营挑水的训练,楚秋明自然义不容辞地去陪练。
“观槿睡了?”
“睡了,他有时虽然固执些,但还是很乖的。”
齐芸点头,挑着空桶去出院子往水井的位置去。
突然想起什么,齐芸道:“你讲他带来军营,真的只是老夫人吩咐的这么简单?”
楚秋明笑道:“那小五觉得会是为什么?”
齐芸摇头,“我只觉得你应该不会轻易带他来这里,上次我挨了军棍,可记得咱们的军纪严明着呢!”
“怎么,屁股还在疼?”
齐芸没好气地白了楚秋明一眼。
楚秋明收了笑,道:“带他来确实还有一桩原因。最近突然出现了一群神秘的人在将军府的周围游荡。似乎是冲着小家伙来的。”
“何以见得?”
“他们一直在城中隐秘地打探孩子的事,被我的暗卫发现了,想要捉住他们问清楚,却被他们跑掉了。”
“那确实该小心谨慎一点,他家中遭难就是仇杀,说不准是那群匪徒要赶尽杀绝。”
说完,第一桶水已经灌进了水缸,齐芸拎着空桶又往院外走去,不再说话。
楚秋明跟着走出来,和齐芸紧挨着,“你与我都没有什么话说了吗?”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楚秋明叹了一口气,“如今便这样了,以后你去创建女军了,我们两人之间,还能有相处的时间吗?”
齐芸笑道:“那便好好珍惜现在呀。”
楚秋明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明明喜欢的就是你这样认真的样子,可是偏偏又怕你这样的专注。”
齐芸停了下来,看着楚秋明的身影,“你今夜怎么了?”
楚秋明放下水桶,将齐芸揽入了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我……就想抱抱你……”
齐芸觉得莫名其妙,楚秋明接着道:“小五,你想到过你实现自己梦想之后,我们两个之间该如何吗?”
“楚秋明,你不是支持我的吗?”
楚秋明紧紧地拥这齐芸,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是啊,我是支持你的,支持你想做的一切。可是小五……”楚秋明的声音轻轻地,有些沙哑,“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今日观槿来到营中,军营来的一些传言也传到了楚秋明的耳朵,他们以为观槿是楚秋明的孩子,可是不是。然而楚秋明却由此想到了今后他与齐芸两个人的孩子,由孩子想到了他们的家庭。
他忽然有些理解母亲那些年岁的日夜盼望,若是齐芸创建女军成功,那么以后,他们两个人必然聚少离多,他不能想象自己与齐芸分别那么久的情景。陷入情网的男人,原来比女人还要疯狂。
齐芸确实没有想到那么远的时候,她只知道她喜欢楚秋明,以后便一定要嫁给他,却没想过嫁给他之后再如何。
她感觉到脑子突然有些乱,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了楚秋明的头发,“楚秋明,这些问题,我们以后慢慢考虑,可以吗……”
楚秋明埋在她的颈窝来,轻轻地呼吸了着,一言不发,就像睡着了一样。
过了还一会儿,齐芸只感觉到颈项有些发酸,她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楚秋明像是睡醒了一样,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
他的目光深沉,一如深沉的暮色,他紧紧地盯着齐芸,齐芸看着他的眼神,竟然感觉到了一点心虚。
“小五,我听你的。”过了良久,楚秋明才说出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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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冀离京回天玺州的日程定下来了。
天启二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
太子亲自送乾冀出城,兄弟两个一路上无言。直到快要出城门时,乾冀对太子道:“皇兄,谢谢你。”
太子微微吃惊,看着乾冀认真的神情,“兄弟之间,何必言谢。”
乾冀笑了笑,不再说话。他相信太子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他谢他,是谢他相信他,愿意让他回到天玺。
太子感觉到了马车里气氛的尴尬,笑道:“怎么,那位顾家二小姐不来送送二弟,二弟若是真心喜欢那丫头,怎么不带他一同去天玺?”
乾冀目光暗了暗,低头捋了捋自己的有些褶皱的衣角,“她是一只小鸟,我不想做束缚她的笼子。”
他没有终究没有告诉顾丹云他要离京的事,前面他已经明里暗里多次问过顾丹云的意思,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天玺,可是顾丹云总是在犹豫。
他不想逼迫她,也不想逼迫自己,如果告诉她,她必然要来送自己,只怕到时,他会不计后果地将她绑到马车上带着她离开。
今天,天空中飘飞这蒙蒙细雨,雨丝乱飞,一把油纸伞遮不住四面而来俏皮的细雨。天灰蒙蒙的,一直暗淡到了天际。
太子在城门外下了马车,与乾冀道别。
乾冀撩起马车的窗帘的一角,朝着太子微微点头。
“走吧。”他声音轻轻的,却清晰地传到了自己近侍的耳中。
随着一声“驾”,车轮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等等!等等!”
马蹄哒哒,穿过城门,朝乾冀的马车本来。
马上一个白衣女子,在斜风细雨中衣袂纷飞,发丝因为快速地驾马飞驰显得有些凌乱。
她气喘吁吁地赶来,挡住了队伍前进的道路。
“顾小姐!”近侍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二皇子呢?”
近侍为难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顾丹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喘了喘气,才下马,一边往马车走,一边道:“二皇子为何要不辞而别,都不等我来一送?”
说着她已经走到了马车前,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马扎。就在她一手即将撩开门帘时,里面传出来乾冀的声音,“顾小姐能来一送,我已经很开心了,然而相见不如怀念,当说的话从前都说过了,今日无需再见了。”
顾丹云的手僵在了门帘前,她看着精美的车帘,象征的皇家的尊贵地位。
缓缓将手放下,“你何必如此小气,只是现在不去,又不是以后不去。”
车里的乾冀张了张嘴,感觉到呼吸都有些颤抖,他平复了一下自己,才道:“那便将这一面,留在天玺吧。丹云……”
“嗯?”
“我在天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