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命案忽又牵扯上齐芸身边之人,这样她感觉很头疼,这件自己并不想插手的事,似乎又不得不把她自己牵扯上了。
姜路的意思是,秦舟是不可能去杀人的,因为他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最是主张慈悲为怀的。
“佛教徒?”齐芸没想到,一个为别人打造杀人武器的人,会是一个虔诚的慈悲的佛家弟子。
姜路道:“不然你以为他如何会给你那把剑命名为‘修罗’?他从前也是凶猛好多的修罗,可是直到遇见了一个得道高僧点化了他,他便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齐芸到底还是觉得讽刺的,继续道:“可是他放下了屠刀,又将自己的屠刀递给了别人,他打制的那些兵器,早晚都会沾上鲜血的。”
姜路笑了笑,“我当初也觉得他荒唐,他却说,即便他不来锻造这些兵器,人们也会从别的地方去找寻,而他打制的这些兵器全都是锋利无敌,放眼天下,唯经他锤炼过的武器可以真正地削铁如泥。这样,别人拿着他的武器却杀人,也可以免去被杀者的痛苦了,也算是一桩功德。”
齐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的道理却头一次听说,不禁想起了要在百叶寺的慧明法师听见这番理论,会作何感想。
而这边,曹华严自然知道是楚秋明和齐芸两个人从中阻拦,才导致他们放虎归山,留下祸患,怒不可遏,可是他实在那面前这个掌握着大运兵符的男人没有办法。
朝着楚秋明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留下狠话,说楚秋明以后一定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然后便一甩袖子,回了平京。
楚秋明想等着齐芸回来再一同回去,可是没能等到齐芸回来,却等到了一封说她现在被困在了盛兹的信。
黎明对于张府灭门案的真情已经自己预料了几分,但却也知道自己即便只是模糊的知道了一个大概,也该把这个大概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楚秋明在曹华严离开勋城后的那个下午,便也要启程回到戍边军营去了,他若是相等齐芸回来,待在军营是最好的借口。
临走时,黎明送了楚秋明一段路程,路上,他问楚秋明,“将军,从前黎某是不相信什么案子是查不清楚的,可现在却无奈于自己终究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棋子之上,才是人,而人之上,却又有天子,天子之上,便是天。对于我们仰望的,只能臣服,对吗?”
楚秋明知道黎明此话深意,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或许只要存在于这世间,不管是上天还是棋子,都应当有对错之分,而我们,只当信服于对的。”
黎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朝着楚秋明躬身行礼,送别他,楚秋明走出了十步后,黎明在身后叫住他,“将军说的对!黎某此番,诚心信服于将军!”
楚秋明的脸上露出肃静的浅笑,朝着他挥了挥手。
.
整个天玺州为了乾冀的婚事,欢腾热闹了整整三天。
原本各地官员都想热闹喜庆个七天的,可是乾冀说不可为此事太过耽误百姓正常的劳作与生活,这才作罢。
拜堂成亲的那一天,顾丹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就像在做梦一样,永娘扶着她与乾冀拜了天地,被一群丫鬟婆子们簇拥着进了新房,坐在丝滑柔软的大红褥子上,顾丹云只觉得心中一阵发慌。
喜娘张罗着丫头婆子们在新房里又是一阵忙活布置,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豆子谷子,又对顾丹云说了一大堆的吉利话,然后还充当着娘家长辈的角色,覆在顾丹云耳边讲了一些洞房里的事情,听得顾丹云面红耳赤。
等到一群人终于完成了自己任务走了出去,顾丹云才长长出了一口,她想扯下盖头,看看新房的不知,可是刚刚喜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自己掀盖头,不然不吉利,她于是还是忍住了。
乾冀还在前面陪着宾客饮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坐得百无聊赖,又感到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成婚,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身一人,竟然就这么轻易将自己给嫁出去了!
想着竟然有些后悔了,或许还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的,毕竟她与乾冀相识也没有多久,他们之间也没有很了解,就凭着一时冲动成亲,只怕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问题出现。
想着想着,时间竟也就慢慢流逝了,就在她正为未来思考得出神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然后又被小心翼翼地关上了。
紧接着是徐徐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只响了几声,便停住了。
顾丹云回过什么来,“乾冀?”
“丹云……”乾冀就像在低声呢喃,“我很开心,你嫁给我……”
顾丹云沉吟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乾冀……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
乾冀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她已经从自己盖头下的视线中看见了乾冀精致的靴子,接着身边一沉,是他坐了下来。
“考虑什么?”乾冀低声温柔地问她。
“就是……”顾丹云犹豫着说道,“就是你别掀盖头了,咱们俩的婚事,再考虑一下?”
话音落下,顿了片刻,顾丹云耳边便传来轻快的笑声,乾冀竟没有生气,他笑得很开心,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顾丹云娇嗔道:“你笑什么?我认真的!”
“我的娘子,你现在可是反悔不了了!”乾冀依旧笑着,同时也已经用秤杆挑开了顾丹云的红盖头。
眼前的视野突然变得明亮开阔,顾丹云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乾冀又亲自倒了两杯酒,递给顾丹云一杯,道:“我还怕平日里最爱闹腾的你今天会坐不住,特意早些推了那些酒,回来陪你,没想到,今天一整天你都这么安分。”
顾丹云愣愣地接过酒杯,不高兴道:“我哪里闹腾了!再说今天这么多人,我也是有分寸的!”说完就要将自己手中的酒一干而尽,却被乾冀及时拦住了。
“你干嘛?”
乾冀笑得宠溺温柔,“娘子,咱们先喝交杯酒,之后你想喝多少酒喝多少。”
“交杯酒?”
“就是这样……”乾冀说着,将自己的手臂绕过了顾丹云的手臂,两个人的身子瞬间凑得很近。
顾丹云小脸一红,不敢直视近在咫尺的乾冀,慌得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乾冀也笑着,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