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齐芸这么说,齐贵妃一愣,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安乐恼羞成怒,随手抓了一把土,扔向了齐芸,齐芸侧身躲开,那土却落在了身后一个小公主的身上。
小公主没有回过神来,待她回神,猛地朝安乐一瞪眼。
齐贵妃知道这事不能闹大,挥了挥手,道:“都不要在此聚集,该往前走的都走吧,去将孙侧妃叫来。”
送葬的队伍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停留,安葬灵柩的时辰可是不能误的。
随行太医诊治了安乐的伤,发现她的脚踝竟然伤及了踝骨,而踝骨似乎已经碎裂了。对于这样重的伤,太医一时也拿不准。安乐只觉得痛,痛得大汗淋漓。太医只好先给她敷了止疼的药膏。
孙嘉寅过来了,齐贵妃道:“本宫不宜在此久留,送皇后娘娘的棺椁下葬要紧,你如今是太子侧妃,此事便交由你处理了。”
有几个宫女已经将安乐往路边又移了一段,彻底脱离开送葬队伍,齐芸和齐妍跟着,在一边等着孙嘉寅的安排。
看着眼前的场景,孙嘉寅暗暗叹息,心想难怪这个齐贵妃可以在宫里生存下来,她原是这样会让自己的脱身的。明知道这两个都是不好惹得主,便让这个坏人让她来做。
齐芸心中却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如此,或许可以进一步弄清楚孙嘉寅和安乐的关系了。
可是令齐芸没有想到的是,孙嘉寅并没有问齐芸什么问题,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齐芸,而是直接对安乐道:“安乐郡主,本宫问你,依照礼制,作为亲王之女,理应紧跟队伍,你为何会落到此处?”
安乐瞳孔一震,不可置信,“我我走不动”
“安乐郡主,皇后娘娘薨逝,举国悲痛,可以为皇后娘娘扶灵送葬,是多么大的恩德,你竟然会走不动?可见郡主对于皇后娘娘心有不敬啊!”
孙嘉寅柔和温婉的面容突然一变,整个脸板正起来,果然有了几分威严。
“我没有!你被胡说!明明是齐芸踩伤了我的脚!孙嘉寅,你不要点到黑白!”
齐芸也一时弄不懂孙嘉寅这唱的是哪一出戏了。
“宁玉公主踩伤你的脚,可有人证?可有物证?如何不能是你自己扭伤了自己的脚,嫁祸给宁玉公主?”
孙嘉寅步步紧逼,让安乐惊恐不已,她气到声音都在颤抖,“孙嘉寅,你别忘了,是我”
孙嘉寅迷了眼睛,“是你?是你什么?”
安乐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脸上惊慌,恐惧,还有愤怒
因为安乐在为皇后娘娘送葬路上消极懈怠,大喊大叫,扰乱秩序,做出对皇后娘娘大不敬之事,所以,孙嘉寅命人将安乐带回了皇宫,罚她在佛堂为皇后娘娘抄写大悲咒百遍。
安乐的父亲北靖王延迟了一会儿,才得知女儿被罚的消息。
他跟随在皇帝身边,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
皇帝冷哼一声,道:“王兄的女儿这泼辣的性子,何时能用到该用的地方啊?”
北靖王颤颤巍巍地请罪,皇帝却不再理会了。
孙嘉寅处置了安乐,才朝着齐芸和齐妍款款一笑:“惊扰宁玉公主和世子妃了。”
齐芸看着孙嘉寅,忽然觉得更加疑惑了,着一双看起来清澈的眼睛,却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她若是恩将仇报,安乐岂会这样容易闭嘴,她必然会说,若不是她从中周旋,孙嘉寅哪里有机会嫁给太子。
可是这句话憋在安乐的嘴里,竟迟迟没有说出来,可是奇怪极了。
齐芸若有所思地朝着孙嘉寅点点头,道:“孙侧妃果然明察秋毫。”
孙嘉寅微微一笑,欠了欠身,转身朝着队伍走过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回到府中,齐芸心中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个孙嘉寅要帮自己,她与她又何时有过交集吗?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从床上坐起来,她忽然想到,安乐或许可以解答她一部分的答案。
她早说过要为自己没能来到这个世上的两个侄儿报仇,今日安乐那粉碎的脚踝,便是她应受的惩罚。这伤即便可以治,以后她也会落下终身的残疾。
换上了夜行衣,齐芸跳上了屋檐,像一根羽毛一样,轻盈地在空中腾飞,不一会儿,她已经落在了北靖王府的屋顶之上了。
今夜无星无月,一片漆黑,她也得以很好的隐蔽自己。
她本来不知道安乐的房间在哪里,可是她一走进北靖王府,就听见了哭天喊地的声音。
原来是安乐的伤,如今麻药已经过去了,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感袭来,让她痛不欲生。这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平生第一次受这样重的伤,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可怕的疼痛。
齐芸轻轻揭开房顶的瓦片,看向屋里乱成一片的场景。
北靖王起初不知道女儿受了这样重的伤,还想着她只会捣乱,回来一定要好好管教,可是没想到见她时,她已经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得知是齐芸做的,北靖王怒不可遏,一定要找齐彦讨个说法。可是这么说着,却一直不见行动。直到天黑,也没有出门去。
安乐疼的难受,看见一屋子的人就心烦,于是所有人都退出了她的房间。
这时,趴在屋顶的齐芸才从窗户跳进了她的屋里。
“出去啊!不要来烦我!”
安乐不耐烦地喊到,可是睁眼一看,发现是齐芸,愣了一下,甚至感觉伤口的疼痛都迟钝了。
“你!你竟敢来我这!”她的脚动不了,惊恐地看着齐芸朝她走过来,张口就要喊人。
可齐芸轻蔑地一笑,“你若是想马上见阎王,我倒是不介意现在就成全你。”
被她这一下,安乐捂住了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你要来干什么?”
齐芸笑着走到她的床边,她一步一步,带着夜色的微凉,也带着黑夜的深沉与阴森,她一身黑衣,露出白皙的脸庞,可是那脸庞之上,是冷到骨子里的神情。
“你与孙嘉寅,是什么关系?”
“孙嘉寅?那个贱人!我和她没有关系”
“安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齐芸眯起了眼睛,安乐觉得周身发冷。
齐芸继续道:“据我所知,那孙嘉寅原本是不在皇后邀请之列的,因为她从小体弱多病,可是如今我看她,并不见丝毫病态,而是你,让她成功地进入了皇后的宴席,并且让皇后注意到了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