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许府。
四月春末,乍暖还寒。
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色。今夜是许府大小姐许声声成亲的日子。
好几个丫鬟从房间外走过去都在窃窃私语:“姑爷前日高烧不退,今日成亲又被小姐用鞭子抽,也不知道撑不撑得过去。”
“你还不知道?姑爷昨日也被罚跪了大半宿,双膝乌青,险些站都站不起来,可别以后腿都废了。”
“别说了,等会儿让大小姐听见了,小心丢了小命!”
几个丫鬟匆匆离开。
许府的下人谁都知道,大小姐刁蛮跋扈,被迫嫁给一个病秧子贱奴,心里极度厌恶。想尽办法的趁着家主不在,欺辱姑爷,予打予骂!
……
“大小姐,这样肮脏下贱的姑爷又怎么配得上您,大小姐这鞭子抽得好。依奴家看,不如将姑爷赶到院子里跪上一夜,大小姐可觉得奴家的主意甚好?”房间里,妖娆的男人衣衫不整,半隐半露,手意图扶上她的腰,语气妩媚又诱惑。
少女一身喜服贵气精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张扬跋扈至极。
“大小姐?”耳边传来了小倌的叫喊声。
许声声就像失了魂,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半晌回魂,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四周。
最终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少女指尖纤细带着剔透的粉白,白嫩绵软。
手上偏偏拿着一根泛着寒光的鞭子,鞭子上有倒刺还有血。
冰凉的地上,她一只脚狠厉的踩在少年胸膛上,幕今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脸色更加清透接近透明的苍白。
他身上的喜服已经被打成了一条一条的碎布,背上纵横交错的斑斑血迹,深可见骨!数不清被打了多少鞭子,鲜血流了一地,喜房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幕今朝目光死寂看向她,极度冷漠:“大小姐要打就不要浪费时间。”
许声声回了魂,听到大魔王的声音吓得瞬间扔了鞭子,一张小包子脸上开始飙戏,楚楚可怜,眼泪汪汪:“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幕今朝盯着她,只剩下嘲讽:“这样的话,大小姐自己可信?”
……
如果嘴贱会穿书,许声声决定以后都不嘴贱了。
她就只是说了一句《魔王的落跑甜心》是个脑残恋爱文。
结果,嘴贱的下场就是穿进了《魔王的落跑甜心》里一个炮灰女配许声声身上。
现在的情况就是书中的第一章,刁蛮跋扈的许声声不满意被古板爹按头成亲,在新婚夜鞭打大魔王,还找了个小倌故意恶心他。
这很悲催。
她没记错的话,炮灰女配许声声三章以内,被大魔王摔落山崖,摔成了肉泥,又被野狗啃噬了……
惨不忍睹……
……
……
想到这里,她又看到地上被打的皮开肉绽,最终没了知觉晕过去的大魔王,许声声顿时没说话,心里闷闷的。
“大小姐,就让奴家今夜伺候你如何?”许声声旁边的男人又把衣裳往下松了松,往她跟前凑。
“滚出去。”许声声神色阴沉。
后者直接被打懵了:“……”
“年年。”
许声声情绪缓了缓,随后开口。
“小姐,怎么了?”喜房外,一身水绿色罗裙,扎着两个花苞头系着水绿丝带的小丫头推门走了进来,就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止住了脚,抖得跟帕金森综合症患者一样。
“小姐,姑爷……”
“姑爷前几日受了罚,还未好,小姐可否手下留情。”小丫头年年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忍心,颤颤巍巍的求情。
许声声一静。
随即看向地上跪着的这个小丫头。
“将姑爷抬出去,我不舒服。”许声声神色郁闷:“还有,把地上这人丢出去扔了。”
“是,奴婢这就去做!”
年年点头,到底是不敢问,只是动作熟练的叫府里的婆子把人都拖出去了,可见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了。
幕今朝在被抬出去的时候手指动了动,混混沌沌间似乎听到许声声娇软可爱的嗓音。
这个女人恨不得折磨死他,怎么可能会就此停手。
片刻间,喜房里的狼藉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许声声这才坐在了凳子上,跟没骨头似的,头趴在胳膊上压着,又看了看镜子里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很乖巧的女孩子。
至少这张脸是。
她伸头看了看门外,这小丫鬟怎么还没回来。
“小姐,都处理好了。”小丫头恭恭敬敬从门外进来,带进来一身凉气,有些湿润。
“外面下雨了吗?”许声声抬着小脑瓜子,看了一眼小丫鬟打湿的裙角,下意识开口问着,有气无力。
“回小姐,春末总是雨水多些的。”年年小心翼翼的点点头,行了礼把伞搁在了门口。
“好吧。”许声声眨巴眨巴眼:“你安排好就行。”
“姑爷是怎么回事?”许声声又趴回了桌子,大眼睛盯着屋檐上一滴又一滴的雨水落下,在青石阶上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
“小姐指的是……”小丫鬟年年愣了一下。
“姑爷是怎么来到我们府上的。”许声声静了静,开口询问。
“姑爷是被老爷买回来的奴隶,那日小姐出游,并未曾得见,听闻老爷买下姑爷的时候,姑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全身是血,吓死人了。”年年又开口。
“那我这般对待他,你觉得他可会记仇?”许声声放下手里喝水的杯子,顿了顿。
“这……”年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不会记仇的估计只有圣人了。
年年想了想,也害怕被小姐抽鞭子,只能顺着委婉开口:“小姐,姑爷虽然平日里看着病怏怏的,可就算挨了这一顿鞭子,问题也不是很大,过个一日就好了。”
年年说话的同时,也小心翼翼的给她杯子里续上了清茶,却因为想着小姐的话有些走神,茶水溅在了她手上。
“奴婢该死!”
“小姐可烫着手了?奴婢去找厨房拿冰块!”年年害怕的在地上直磕头,砰砰直响,额头红了一大片。
“无事,下去。”许声声拂了拂手,没有多说什么。
年年一愣,毕恭毕敬行礼,默默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幕今朝此人,真的不怕疼么……
这般折辱,眉头都没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