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子里,药炉子咕噜咕噜的熬着药,袅袅白烟升起,
他家闺女好端端和清月丫头一人坐了一边,桌子上摆着茶水糕点,一片祥和。
似乎还有说有笑。
许玮伦见两个人好生生的坐着,松了一口气咳了咳,走了过去:“闺女也在啊?清月丫头好些了没?”
“劳伯父挂念,清月没事。”许清月笑得羞怯惹人怜爱。
许玮伦目光落在自家闺女身上看了看,没事儿,没受伤。
“爹爹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以为我会欺负人,所以走得这样快?”许声声嗓音依旧清甜软糯,却没了那一丝依恋。
“闺女,爹爹就是过来看看。”许玮伦干咳一声,有些尴尬。
昨日打了闺女手心,今日闺女见了他依旧软软糯糯的喊爹爹,他心里一时间愧疚得不行。
许声声白皙小手拿着桌案上的糕点,像只小仓鼠一般吭哧吭哧的吃着,腮帮子鼓鼓的,特别可爱。
“那爹爹看完了,可以走了。”许声声嗓音清甜。
“闺女……”许玮伦出声。
许声声捏着手里帕子,咽下糕点,很是委屈:“爹爹是不放心我,认为我会欺负清月表妹?女儿是什么样的人爹爹心里不清楚吗?”
许声声微微吸了吸鼻子,一双杏眼带着娇憨水光,白净精致的小脸上三分生气,七分委屈。
许声声难过的垂下眼:“到底爹爹疼爱的不是声声,昨日还那般打了声声的手心,逼着女儿承认没做过的事。”
许清月:“???”
许清月茫然的看向许声声,心里憋的脸色一片苍白,更是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难受的要死。
许声声这副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的模样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方才掐着她脖子要毁她脸的模样差之千里!
许清月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许声声的两幅面孔,一时之间,将自己手心掐出好几个印子,又碰到了剥栗子扎出的血点,疼得偷偷倒吸一口凉气。
许玮伦看着自家闺女,怯怯的表情,也没有从前看他那般孺慕之情,一时之间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闺女,昨日是爹爹的不是,爹爹错了。”许玮伦心疼的摸摸闺女的小脑袋。
与此同时,许声声院子里年年过来回禀:“小姐,姑爷给您带回来一个大箱子,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敢擅作主张。”
“那回院子,打开瞧瞧。”许声声眨眨眼,慕今朝已经送了她一颗血珍珠了,这一大箱子又是什么东西。
说实在的,簪子首饰,脂粉罗裙她有太多了,着实是没什么想买的了。
“爹爹也过去看看,清月丫头一起吧,你们姐妹俩也好说说话。”许玮伦笑呵呵。
许声声挑了挑眉。
等到了院子,许声声吩咐年年将箱子打开,整整一箱子的胭脂水粉!各种各样的水粉盒子,浓墨重彩,深浅相宜,极为震撼。
但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折枝梅花的图案盒子。
只怕是将这样式的胭脂水粉都送来了许府,许声声也是哭笑不得。
许清月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好大的手笔,这些胭脂水粉最起码都要花去五六百两的银子!
就仅仅是许声声用的胭脂水粉都足够支撑她生活一年有余了,她忍不住将手帕都攥紧了。
好想要……
许玮伦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又看了看孤苦无依的清月丫头,语重心长跟许声声开口:“闺女。”
许声声抬眸看他,水眸顿了顿,分外清澈。
“爹爹想了一下,小朝给你买了这么多的胭脂水粉,声声用不完不是纯属浪费了,不若分给清月一些,爹爹看这些都不是许州铺子能有的,清月丫头想必也未曾接触。”
许清月隐隐有些激动,这些都是上好的东西,她就是不用,拿去卖钱也能卖不少。
许声声眨了眨眼:“爹爹是要我把胭脂水粉匀给表妹?”
许玮伦咳了咳:“声声啊,这用不完放着也坏了不是?爹爹听说清月还帮小朝给你剥栗子,自家姐妹,不用分得那般清楚。”
自家姐妹,不用分得清楚?
许清月动的心思真的不用分清楚吗?
许玮伦在公事上什么都分的清,可为什么落在许府的事,他就分不清了呢?谁哭两嗓子,谁可怜一些,她就该将自己的东西让出去?
是她的,她不想让。
更何况,这是慕今朝送给她的,不是送给其他任何人。
许声声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边,嗓音软糯又让人心疼:“爹爹从前怎么不说让声声将东西让出去?如今却说了?”
慕今朝走过来之时,只瞧得见自家小姑娘周身笼罩着一股孤寂,好像任何人都走不近她身旁。
许玮伦一时间哑口无言:“……”
“只要声声喜欢,便是胭脂水粉成箱往外倒,本都统也养得起。”
慕今朝声音由远及近,漫不经心在她身侧响起。
许声声转头往后看去。
慕今朝墨色衣袂翻飞,大步而来。
“岳父大人,不知今朝说得可对?”
慕今朝走近了,手揽住了小姑娘的腰,将整个人都揽在自己怀里。
他整个人一双狐狸眼深沉邪气,整个院子都笼罩在无边的寒气之中。
许声声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生怕慕今朝暴走。
“伯父挂念清月,清月也不合适承了表姐喜爱之物,更何况,这些胭脂水粉代表着表姐夫记挂着表姐,清月又怎么可以夺人所爱。”许清月温温柔柔,心里跟滴血一样,表面还要说些不争不抢的话。
“伯父,清月回头用自己的体己银子随便去烟云阁挑一两件儿小东西就可以了。”
许清月咬咬唇,楚楚可怜。
她都这样说了,伯父肯定会从许府拿银子给她买首饰的。
“也是,确实不合适,倒是伯父未曾考虑周全。”许玮伦想了想,严肃的点点头。
许清月一口老血哽住:“……”
许玮伦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最近是有些偏袒清月丫头,倒让声声委屈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又有公事了,摸摸闺女的小脑袋瓜子,只能急冲冲走了。
许清月这会儿装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张脸难看得要死。
慕今朝漫不经心睨了许清月一眼。
后者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慕今朝弯起嘴角,笑意阴冷邪气,狠戾又阴鹜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