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妃白从香兰别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人。

现在是二月份，Y市还是雨雪天气。

不过今日难得的晴天，没什么温度的太阳遥遥地从东边天际升起。

看到她出现，姜郁下意识站直了靠着车门的身体。

男生精致的眉眼沾染了清晨的雾气，显得柔和冰凉，但在看到妃白的那一刻，周身清寒凌冽的气息顿时消散。

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妃白眉梢轻扬了扬。

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扬起一抹温和笑意：“小哥哥，来接我上班么？”

“嗯。”

低低地应了一声，姜郁把自己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取下，妥帖地给妃白围上了。

带着暖暖温度的围巾，遮住了妃白半张脸。

她隐约嗅到一股清冽的雪松香。

和姜郁身上的味道一样。

明明是寒冷的二月，妃白眼底却有三月的桃花层层绽放。

她伸手摸了摸男生被冷风吹得稍有些冷硬的发顶，声音含笑：“小哥哥真乖。”

她摸头的动作，像在安抚宠物。

姜郁眸光暗了一瞬。

薄唇微抿，他伸手把女孩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

虽然在冷风中站了许久，但他的手还是暖暖的。

他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周小姐，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养的小动物。”语气平缓而淡定。

妃白笑意微滞：“什……”头顶阴影笼罩下来。

女生的话被堵住。

冬日的阳光，果然一点都不温暖。

但很明亮。

直到上了车，妃白都还有种玄幻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有点茫然地看着安静开车的人，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嘴角。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妃白才慢吞吞地缓过神来。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似乎很是平静的人，她唇边牵起弧度。

嘛，算了。

-

两人一起进的公司。

看到他们一起来上班，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的样子，林特助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有些失笑。

奇怪，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中午的时候，妃白收到了姜郁发的一条短信。

说想带她去个地方。

妃白答应了。

但是，她没想到，姜郁会带她来这里。

透过干净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内里冷白色调的装潢。

店内几乎通体为米白色的大理石墙壁和地砖，唯有展示柜边缘和高脚凳支架，用玫瑰色的金属镶边。

整家店面笼罩在白炽灯的灯光中，显出几分精致的高级感。

而展示柜中，一颗颗灵布灵的光泽十分耀眼。

Wie（唯一）。

国内著名的钻戒定制品牌。

看着门店橱窗上用小灯管装饰出来的一行字：男士一生仅能定制一枚。

妃白眉梢微挑，转头看着身边的男生。

她微微笑着，问道：“小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姜郁神色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

他伸手过来，修长宽厚的手完全包容住女孩纤软小巧的手掌，并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牵着人往店里面走。

妃白扯了扯嘴角，停住脚步。

停滞的阻力，很轻微。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姜郁稍微用点力，妃白都能被他带进去。

但是他停住了。

男生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清隽淡雅的眉眼，浮现几抹晦涩的暗光。

“周小姐，你不愿意吗？”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这冬日的清雪飘零摇落。

狭长凤眸紧紧盯着妃白，一眨不眨。

妃白心脏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下。

很快，她回过神来，看着姜郁，笑了笑：“小哥哥，你有点心急喔~”她半开玩笑地说道，“还记得当初，我说要追你的时候，你都不是很情愿……”

“对不起。”

妃白笑意僵住。

男生毫不犹豫的道歉，让她心里突然有点慌。

姜郁伸手拉起妃白的双手，微微用力收紧，眼神认真地看着她。

“对不起。”他再次说道，语气有点懊恼，“如果我知道自己现在会这么喜欢你，当初……”当初一定在她说要追自己的时候，立马答应。

他抿了抿唇，没继续说。

闻言，妃白玩味地笑了下：“你的意思是，后悔当初和我分手了？”

姜郁顿了下，黑长的眼睫垂落。

他摇头，声音有点失落和茫然：“周小姐，我并不后悔和你分手。”

他抬起头，视线掠过妃白，看着她身后逐渐灰蒙的天空，神色空茫：“虽然我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感觉这句话好像有点奇怪。

但这是姜郁内心的想法。

换做是以前的周妃白，姜郁还是会提出还钱的事，但绝对不会再和她产生任何除了债务之外的关系。

但，如果是原来的周妃白，根本也不会说出要重新追求他这样的话。

所以，妃白的转变，让他也跟着变了……

妃白顿住。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感觉说什么都好像不太对。

只是，心里有一点点几不可察的后悔。

或许……

姜郁也没有要她说什么的意思，收回目光看着她，目光柔和下来。

“对不起，周小姐，今天是我太冲动了，我不应该不顾你的意愿这么做的。”

周小姐。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疏离礼貌的称呼，在姜郁口中变得这么缠绵缱绻的。

念这个称呼的人，似乎把自己所有的柔情都倾注了。

所以礼貌疏离的三个字，也变得温柔起来。

妃白晃了下神。

回过头，男生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清冷漠然的神色。

只眉眼间可见其温和，仅限于在妃白面前。

“周小姐，我们去吃饭吧，正好我最近发现了一家专门做家常菜的餐厅，味道还不错，你或许会喜欢的。”

他若无其事地另开了一个话题。

仿佛之前的事不存在一般。

妃白眸子半眯了下，眼底情绪翻涌挣扎，最终化为一点点无奈的妥协和认命。

是她错了。

她伸手拽住欲要去开车的男生，柔软手指勾了勾男生更为硬朗分明的指骨，嗓音软绵绵的。

“小哥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你这么自说自话，有点不太好喔？”

姜郁僵住。

回味完她说的话，男生清冷平静的眼底，逐渐被星火燎原。

“周小姐，你的意思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女孩，清俊面容染上忐忑神色。

女孩忽地弯了眉眼，如花瓣绽放。

在冬日泠泠的雪天，仿佛桃花开早。

她把自己白皙细腻的左手，手背伸到男生面前：“姜先生，你不觉得这只手虽然好看，但太单调啦，需要一样东西来装饰么？”

她笑意翩然。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姜郁珍而重之地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好。”

仿佛许下了一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