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在家离学校有点远。
临近上晚自习才踩点赶到教室。
刚一坐下,路知知拽着他的袖子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皱着眉从桌洞里拿了张粉红色的卡哇伊的创可贴:“上次打架,宋萌萌买的。”
又将一瓶药酒推到他面前。
说完也不管谢在的反应,埋头打着游戏。
谢在愣愣的盯着那张兔子创可贴,喉结滚动,良久才轻声道:“谢谢。”
路知知头都没抬:“别质疑我的审美,我不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东西,是宋萌萌买的。”
“嗯。”谢在把创可贴收了起来,并不打算用。
班主任朝下面走了过来,巡视着学生们学习的状况,收走几本小说,敲打了几个说小话的同学,他经过谢在时脚步顿了一下,对谢在脸上的伤没说什么。
又转回到讲台上坐着。
“吓我一跳。”路知知似是受到了惊吓,手机屏幕上已经变灰,路知知靠了一声:“我的五杀。”
谢在刚收了人家的好意,也不好意思看她沉迷游戏:“其实学习很有趣的,像函数圆锥曲线,你要是找到思路就会觉得很有意思。”
路知知:“……”
她嘟囔:“等我打完这一局,怎么也不能把队友给坑了。”
没几分钟,路知知放下手机。
路知知趴在桌子上,微侧着头问:“从哪开始?”
谢在想了想,说:“高考出题源于课本,基础知识很重要的……”
路知知表示了解:“背课本是吧?我知道了,你先写题,不耽误你的时间,等下课你再跟我说。”
谢在剩下的长篇大论胎死腹中,心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但他好像不想要她的善解人意。
路知知说不打扰他,真的一节晚自习都没拿其他事干扰谢在。
刚下晚自习,板寸头几人灰溜溜的走了过来:“谢在,出来。”
谢在蹙眉:“有事?”
板寸头不耐烦的道:“老子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咋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
路知知踹了他一脚,微笑:“娘们怎么了?嘴巴不会说话要我教?”
板寸头一看见路知知就浑身一抖,立即像只斗败的公鸡:“在哥,我们有事和你说。”
谢在不解他态度的变化,索性跟着他出了教室。
他们一声不吭的带他下楼,走到花圃前,谢在:“你们……”
他才开口说了俩字,就被他们打断。
板寸头和另外四个人朝他九十度鞠躬:“对不起,谢在!”
“对不起,谢在!”
“之前欺负你是我们不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
谢在一愣。
其实他都习惯了,十四年来他都是被这么欺压过来的,但心底总渴望着有人能向他道歉,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会欺负他?
因为他爸爸好赌,欠债,还亲手打死了他的妈妈,他就是这么一个肮脏的人生下来的孩子,活该被指点。
谢在抵着花坛,才让自己有了些力气:“是路知知,找过你们?”
之前他们只是忌惮路知知,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畏惧,害怕。
果然,他们一听见路知知的名字,脑袋摇成了筛子:“不是不是,没有人找我们,我们就是迷途知返,迷途知返。”
“对对对,这个我们歉也道了,你能原谅我们吗?”
谢在唇角掀起嘲弄的弧度:“不能。”
“不是,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老子这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凭什么呢,施暴者道了歉,受害者就要原谅。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能代替他所经受的殴打辱骂?他可以接受他们的道歉,但不原谅。
“我会和她说,不会找你们麻烦。”
谢在苦笑。
她是亲眼看见了他被打的过程了吗,是同情怜悯他的遭遇,还是不耻他的懦弱?
谢在暗恨自己的无能,居然还要靠一个女生来保护自己。
路知知正翻着书本,看起来在好好背书,冷不丁一片阴影打下来。
她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回来了。”
“谢谢。”
谢在哑声道,努力掩去自己的不堪:“你都……看到了?”
路知知纳闷:“看到什么?我回去路上听见他们想找人搞你,就把他们揍了一顿,好歹你是我同桌,保护同桌,义不容辞哎!”
闻言,谢在脑中紧绷着的弦松了,还好,她没看见。
“同桌,给教个题?”
路知知笑眯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