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寺的山门人来人往,沈明南牵着人下了马车,两人看着干净得不染尘埃的石阶,迈步走了上去。
她垂眸看向他的膝盖,沈明南侧眸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笑道:“上次我来的时候是三年前,我本来也喝了南柯一梦,可命大没死成,空青子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我想再寻死,被慧宁大师制止了,他说我杀孽太重,需要去佛像面前跪着忏悔,如果我死了,我们生生世世再也见不到了,抱着这一丝希望,我就开始祈求上天神明,只求他们把你还给我。”
“我跪了长阶,好几次在梦中又看见你了,我想去摸摸你,可一碰你就散了。”
他说得轻巧,可赵荟蔚听得却不是滋味。
她看向他的腿:“你膝盖没事吧?”
沈明南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
“走了,还愿回家了。”
他牵着她,大步的往前走。
沈明南觉得他真的没什么事,哪怕他整个人被废,跪到膝盖骨裂开,跪去他半条命,可只要他的晏晏真的回来了,这些事对沈明南来说,真的太小太小了。
比起性命,他宁愿双手去捧起上天的恩赐。
还愿的时候,沈明南虔诚匍匐跪地,他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又在求什么。
赵荟蔚看向金灿灿的佛像,它神色温和,慈悲的看向世人。
她同样虔诚的磕了一个头,感谢上苍,让她寻到他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每个人都找到了最后的归宿。
六月的时候,程期期传来了好消息,她怀孕有两个月了,迟羡予军营都不去了,每天准时准点的守着她,就怕她磕着碰着。
七月的时候,璎珞终于答应嫁给贺宥,他整个人高兴得笑成了傻子,他默默陪在璎珞身边四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至于余淮,他不善言辞,还是初微逮着问他,要不要跟她成亲,冷硬的壮汉难得羞红了脸,别别扭扭的轻应了一声“嗯”。
徐子恒喜欢上了赵叮咛,他一点都不嫌弃她嫁过人还有个孩子,只是心疼她的遭遇,并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腊月。
冬日天冷,但沈明南很热乎,他们已经成婚大半年了,赵荟蔚郁闷的摸着肚子:“期期肚子都八个月了,再过段时间就该生了,璎珞都怀孕三个月了,我怎么还没有动静?”
沈明南在床上拥着她,见她小模样郁闷,亲了亲的她的嘴角:“那只能说明为夫还不够努力,再来几次就有了。”
赵荟蔚连忙制止他,躲避他的亲吻:“大夫都说了,这事不能做得太频繁。”
提起这事,沈明南就来气,鬼知道赵荟蔚去哪里找的庸医,说是房事频繁不易怀孕。
赵荟蔚信了,且一个月没让他碰了。
他每天只能看,连摸都不能摸,一碰她就跟他急。
要不是他现在戒杀孽,他非得去弄死那个老大夫不可。
今天说什么也不憋了,他把人的手抓住,轻哄:“都一个月了,这也不算频繁了,我轻轻的慢慢的,行不行?我不出力你怎么怀孕。”
赵荟蔚听着,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才放松警惕某人就趁虚而入的进来了。
他喟叹一声,背脊都是酥麻的。
腊月的天很冷,跟里面的温暖相比,外面就要寒冷得多。
夜深一些,天空就下起了细密的雪粒子,砸在院中闭合的淡梅花苞上,淅淅沥沥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
被砸的花苞多了几分松动,雪粒子通过缝隙偷溜了进去,研磨间,淡梅的花苞渐渐被打开,露出粉色的内里。
雪粒子停住,变成了小雪,雪花砸在颤颤巍巍的枝头,已开的梅花都忍不住抖了抖,融化的雪粒子变成了水珠在花瓣上滑动,又被小雪包裹覆盖。
雪越下越大,梅花接住了漫天的大雪,又簌簌的从枝头滑落滴落在泥地,梅花与雪,形成了是今晚最美的风景。
翌日,赵荟蔚慵懒的趴在床上,一夜嬉闹,她心中有些懊恼,那狗男人怎么就不能忍忍,非得让她破功。
“王妃,热水来了。”
来人是初微,她脸色很红润,赵荟蔚看她一眼,才懒懒道:“这些事有其他人做,你安心跟余淮在家里就好了,这儿不用你来。”
初微摇摇头:“我妹妹跟空神医去天冬谷学医了,余淮那个木疙瘩,一天蹦不出一句话来,我跟他在一起别把我闷死了,还是来您这儿松快一些。”
赵荟蔚忍不住捂嘴笑了笑:“余淮虽然不善言辞,但他是真真的把你疼心尖了,你可不能记差不记好啊。”
提起余淮,初微脸有些红了,她用手扭着温热的脸巾递给赵荟蔚:“王妃,昨儿我发现身子不适,去医馆查了一番,大夫告诉我,我怀孕有一个多月了,月份还小,大夫让我注意身体。”
赵荟蔚满满的羡慕,心里又忍不住想锤沈明南这个狗男人了,都说了缓缓缓缓,所以她决定,接下来的日子,她打死都不让他碰了!
时间一晃,到了除夕。
今年的除夕,她带着沈明南一起去淮南王府过的。
赵泊睿致士以后,御赐的府邸在淮南王府旁边,府里人多热闹,几个小儿嬉闹着打雪仗,赵荟蔚在一侧看得笑意连连。
沈明南走上前,帮她紧了紧毛绒绒的围脖和挡风的厚重风衣。
他伸手拍了拍落在她发间的雪:“仔细着凉。”
她伸手握住他暖和的手,脸蛋红红的笑着道:“才不会。”
沈明南就陪在她身侧,跟她一起看这群小儿嬉闹,晚上吃了团圆饭,就有人去准备了烟花。
烟花在空中炸开,星星点点的烟火绚烂整个夜空,两人站在一起,仰头看着。
赵荟蔚目光看向他,杏眸笑弯:“沈明南,新年快乐。”
他亦看向她,执起她的手笑道:“晏晏,新年快乐。”
两人相视而笑。
在这充满尘嚣的风月人间,有你,才是我最后的归途。
你是信仰,亦是救赎。
赵荟蔚怀孕是在第二年的三月春日,这日她正在将军府里逗傅西和程期期的儿子迟嘉树。
傅西有五岁了,清清冷冷的小人儿一个,跟他爹长得很像,但眼睛很像迟婳,充满了英气。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赵荟蔚逗两个月大的迟嘉树。
题外话
晏晏心心念念的娃儿要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