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羲看了一圈这次工作室交上去的作品,其中懂英语的几个德国人,和她谈了谈不满意的地方在哪,她没有回嘴,都是默默听着,点点头。
几次米勒想替新人们解释,都被林惊羲示意先不要讲话了。
林惊羲了解到这次的青年展览上的需要传达的是一种多元化的艺术美感,展览上的艺术品会拍照传上外网,因此他们不希望到时候传上去骂声一片,说这次青年展览的人才都没了。何况,还是莱昂手底下出来的人,更不想丢了脸。
林惊羲用英语和莱昂说:“这个紫砂陶壶是工作室里的意大利人制作的。他们主要生产原胎石瓷,大多是颜色釉和釉下彩,这是他们的风格,更喜欢带人物、花鸟、山水等图案。但这位朋友的自我风格,确实太过于放飞自我了……”
莱昂看了一眼,那紫砂陶壶上,两只小鸟拟人化了,正做着看似有些过分亲热的事情。
其实在美国,他也见过这样的风格瓷器,但放在这次的青年展览上,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林惊羲摇头:“这其实不是被退回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的陶壶壶盖做得不够完美。”
她轻轻摸了下那壶盖,有一块轻微的不起眼的凸起,她又回头看向莱昂,给了个“你懂了吧”的表情。
这是细节处理不够认真的问题,也难怪大艺术家们会批评。
林惊羲旁边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上去约莫有七八十岁。
他听得懂英语,主动过来加入话题:“你说得对,但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他分析出了除了壶盖之外的细节问题,从工艺的角度上来讲解品析,林惊羲立马掏出手机,一点点地把他说的问题记了下来。
米勒就傻傻地在一旁站着,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中国姑娘,还能比他想的更认真对待工作。
“这位小姐,这里有你的作品吗?”大师看她那么认真,好奇地问了句。
林惊羲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还没有,我才刚来柏林没多长时间,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老人欣赏地点点头:“那我希望有机会,能够看到你的作品。”
回到工作室之后,林惊羲扭了扭手,虽然还有点疼,但忍一忍不影响工作。
莱昂从她旁边经过,问她手好点了吗?
她大概能听懂“手”这个德语单词,推测莱昂问的是她手臂好多了吗的问题,她回了个“挺好”。
她这段时间的记忆除了单词之外,还有就是每天要在德语环境下待超过八个小时,尝试理解他们说的意思,以及试着开口说德语。
于是,她的进步会比普通人学德语快一点,因为她用了心。
莱昂笑了笑,看来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邀请她来德国。看着她那么认真,他觉得,这个孩子迟早能够成才。
林惊羲拿着手机,没有察觉到莱昂的目光,专注着下一件瓷器的制作。就这样,她待到了晚上天黑,才准备离开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