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先生，自《老兵福利改革法案》推出之后，都给您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呢？”

“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福改》法案应该是今年刚刚推出的吧，”菲利普呵呵一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自那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人上门给我送吃的喝的，啊，要不要来点曲奇饼？那也是他们送来的。”

菲利普说着，慢悠悠地起身，向厨房走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和您一起去就行，我们想亲眼看看公会的补贴。”杰奎斯收起笔记本，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们需要的不是曲奇饼，而是那三千欧尔补贴换来的所有东西，所有的牌子，他们需要找到几个可以下手的对象。

而且，他的说法非常小心，刻意避开了对方的敏感区域，没有提担心之类的话，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菲利普无所谓地道：“那样也好。”

杰奎斯和简随他一起来到厨房，只见他打开壁橱最中央的大柜子，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礼盒。

那盒子由上乘楠木制成，到处都镶着金边，显然造价不菲。

“这就是《福改》法案和老兵公会带给我们的补贴，每个月两次，因为快要月底了，所以里面没剩什么东西，不过，每次送来的时候，里面可是满满当当的。”

菲利普将礼盒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向内打开。

他伸手抹了一把汗，笑着仔细介绍起那一个个空位：

“这一大块放的是真空包装的里维尔牛肉，旁边放的是一整条丰收牌火腿，这里还有两瓶特等波旁威士忌……啊，曲奇饼在这里。”

老兵兴奋地介绍完一个个格子，最后将那曲奇饼拿出来拆封。

他居然能清楚地说出每一个格子中所放的食物或是饮品。

简上前，露出同之前对待公会的人一样的完美笑容，说道：“菲利普先生，我们能给您和这份礼盒拍张照片吗？”

“额，当然，不过，这礼盒现在都没什么东西了……如果你们过两天再来，我还能……”菲利普虚抓了一下大腿，有些不好意思。

简举了举手中的相机，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不，我们主要是拍您，礼盒可以盖上，只露出一个表面。”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不推辞了，噢，对了，我得去换身衣服。”菲利普双手兴奋地拍了一下，直接向二楼走去。

杰奎斯将刚刚对方话中涉及到的所有牌子全部记了下来，开始筛选嫌疑比较大的目标。

里维尔牛肉，放弃……丰收牌火腿，待议……特等波旁威士忌，这个“特等”很有说法啊，可以先考虑一下，待会问问菲利普有没有酒瓶留下……

“嘿，你怎么看？”简来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

杰奎斯又用笔划上了艾肯水果店，扭头说道：“现在还算比较顺利，只要我们动作足够快，应该能发现一些猫腻。”

“希望，真的能查出些什么吧……我对这件事有个不好的预感，里面的水，恐怕比我们想象得要深。”

简点了点头，将相机放到桌子上，精致的脸上有一丝担忧。

“简女士，杰奎斯先生，我看起来怎么样？”菲利普的声音从大厅传来。

两人闻声望去，不由地愣住了。

菲利普居然换上了一身非常崭新的军装，并将那两枚徽章别到了胸前。

见两人没有反应，他不太自信地喃喃道：“会不会太夸张了？”

说完，他还略显拘谨地拽了拽衣角。

杰奎斯反应过来，夸奖道：“不，非常好，您看起来很帅气。”

“是的，很帅气，来，请站在这里拍一张。”简也赞同他的说法。

得到两人的支持后，菲利普松了一口气，站到礼盒旁边，挺直了胸膛。

曝光声响起，沉重的相机同时发出一声富有机械感的鸣叫，将画面定格在了意气风发的老兵和那繁华的礼盒上。

“好的，菲利普先生，非常完美，”简满意地收起相机。

“谢谢您。”菲利普客气地点了点头。

杰奎斯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现在暂时没有需要记录的内容，他获得了一段短暂的空闲时间。

他看着那桌上的礼盒，里面的装饰同样非常精致，明黄色的布料盖在底层，现在仍发出一阵阵香气。

突然间，他产生了一个疑惑：既然一个大礼盒就把菲利普家最大的橱柜占满了，那么其他的礼盒去哪里了？

按菲利普对待老兵公会的态度，绝不可能将它们当垃圾扔掉。

那么，就算从五月算起，零零散散也有近十个礼盒吧？

但是，从进门到现在，一共只有一个礼盒。

杰奎斯打破了两人的寒暄，直接了断地问道：“菲利普先生，请问其他的盒子去哪里了？”

“哈哈哈，我已经很久没穿了，感觉有点紧……额，什么？”菲利普从喜悦中醒来，疑惑地看向杰奎斯，似乎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杰奎斯又重复了一遍：“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有很多礼盒的吗？那其他盒子在哪里？”

“哦，杰奎斯先生，您误会了，”菲利普听懂了他的问题，失声一笑，“老兵公会每次上门送补贴时，会把之前的空盒收走，嗯，他们管这叫什么来着？节约，对，节约。”

“那么，下次送上的礼盒，是您之前用过的，还是崭新的？”杰奎斯嘴角微翘，追问道。

“肯定都是崭新啊，不过，倒是有一次他们送来的是旧礼盒，但我向老兵公会反应之后，他们很快便多给我补了一份崭新的。“

菲利普说完，怕杰奎斯误会，又赶紧补了一句：“老兵公会已经给我们很多便利了，偶尔的工作失误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国家也在倡导节约嘛。”

杰奎斯听完他的话，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笑出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您。”

他嘴上说着，心里完全是另一种想法。

节约？节约需要把它写在每个月的账单上吗？真是拙劣的做账方法啊……没想道，这么简单便露出了马脚……

老兵公会，果然有问题！

我的怀疑是对的！

简若有所思地看了杰奎斯一眼，没有说什么，又继续询问菲利普一些关于老兵公会的常规问题。

不过，她明显加快了节奏。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完成了对菲利普的采访，离开了那昏暗的房子。

简轻轻关上房门，等走出了很远后才不再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起他之前的事情：“你发现了什么？”

杰奎斯笑了笑，格外自信地说道：“礼盒，在他们的补贴简介中，礼盒也算入津贴之中。”

“所以，他们每月都会将之前的礼盒回收，这一定有问题。”简也是个聪明人，迅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敏锐的洞察力，非常不错！”她拍了拍杰奎斯的后背。

杰奎斯身体微僵，举了举手中的笔记本，再次将话题转移到了工作上：“我之前注意到了生产礼盒的厂商，就在格林伍德街，夜莺礼品精装工厂。”

然后，他又解释道：“现在已经是月底，他们一定会有新的礼盒要和老兵公会交接，到时候，如果我们能发现其中的猫腻。

比如说，他们将旧礼盒重新变成新的，再送给老兵们。那我们便找到了他们贪污的证据。”

“好，我们走。”简挥手招来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