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那扇铁门,带着两人来到了最深处那间暗无天日的囚室。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情绪的稳定,高声喊道:“吉米,出来见见来自王都的两位记者。”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别耍小脾气,你以后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可都要看他们了。”
一会儿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响起:“滚蛋,马克。”
“你好,安斯维尔先生,我是杰奎斯。”杰奎斯上前一步,对着那阴影说道。
他虽然能察觉到嫌疑人在那里,但肉眼仅能看见几缕白发,除此以外一片黑暗。
“吉米,对峙结束了,我们拿你没办法,你还想怎么样?”马克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悄悄攥紧了拳头,“你赢了,我们定不了你的罪,明天你就能从这儿出去。”
杰奎斯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睛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他回头,刚好和简对视一眼,简也是一脸意外的表情。
这局面比我们想得要糟糕很多啊……也对,经过几天的审问和搜查却一无所获,任谁都会这样吧……杰奎斯思索间,囚室中又传来了声音。
“我说了,我只是刚好路过。”
马克不屑地啐了口唾沫,愤怒地说道:“你我都知道这不是真的,你这个混蛋。”
这时,囚房的阴影突然变幻了一下,随后一个头发苍白、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杰奎斯的视线中。
杰奎斯仔细观察着那个和自己仅有一排铁栅栏之隔的嫌疑人,眯起了眼。
档案中的吉米是金发寸头,如今却变成了极长的白发,胡子也明显很久没经过打理。
脸上的神态不再青涩,反而写满了疲惫。
那给成年男子准备的标准号囚服很不合身,他的身体远比正常的三十岁男人要瘦弱……
现在的吉米·安斯维尔,同那张黑白照片上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人。
唯独一双浑浊的蓝色眼睛锐利依旧。
但他不像是一个杀人犯,无论神态、气质,还是体格,都不像……杰奎斯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种种可能性。
“中午好,安斯维尔先生。”简先反应过来,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吉米用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皮绳将白发束起,沙哑地说道:
“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哪来的好?”
马克恼怒地回答道:“该死!只要你交代,我们立刻给你送来,你想要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杰奎斯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侧了侧身子。
他看到吉米背后的衣服上,处处都是浮夸的一大滩红色,那是血液从内部渗透衣服才会有的景象。
“请转过来,安斯维尔先生。”说话的同时,杰奎斯盯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却锐利依旧的眼睛,想要从上面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吉米举起双手,缓缓转了过去,鄙视道:
“这就是这群条子们的审问方式,哈哈哈,除了棍子和鞭子以外,他们的脑子中没有其他东西。”
“闭嘴,我还嫌打的不够多呢!为希尔斯顿太太,为威尔金森先生!”马克来到囚房前,拳头高高挥起,想要教训对面那个不知死活的混蛋。
“别着急,马克,我们会抓住他的,”杰奎斯接住他的拳头,浑身向下一沉,无声地向吉米传来了信息。
然后他又恢复了正常声音,对栏杆对面的那人说道说道:“安斯维尔先生,让我们你介意让我们看看你的后背吗?”
说完,杰奎斯刚刚拿来挡住马克拳头的右手一阵酸痛,他吸了一口凉气,使劲活动了一下。
光明大陆的警察普遍都有八阶的战斗力,而且大部分都是身体素质极强的战士。
那包含愤怒的一拳以他没运转本源之力的身体素质硬接,哪怕对方修炼的是劣质的光明之力,依然很勉强。
不过在档案上,他同样也做过警察,所以杰奎斯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失态。
“好吧,反正你们也知道背后是什么。”安斯维尔解开了囚服上面的三个扣子,将一半的后背露了出来。
杰奎斯看见了一道道狰狞的血痕,看见了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皮肉的后背。
“够了,谢谢你的配合,安斯维尔先生。”简平静的声音响起。
杰奎斯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这时,马克也打断道:“好了,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我们走吧,简女士,杰奎斯先生,”他摸了下腰间的钥匙串,故意制造出一连串的刺耳响声,向囚室外走去。
只留下一句:“你的午饭马上会送来,混蛋!”
“呸。”安斯维尔重新穿好了衣服,没有再转身,回到了阴影中。
杰奎斯和简对视了一眼,只好跟着离开了囚室。
“两位,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比起真相,你们更在意我的审讯方式吗?”马克将两人带到了警局外的一个角落,不满地质问道。
简笑了笑,安抚道:“放心,马克,我们不会泄露你们的任何信息的,刚刚是为了……”
她说着,看了杰奎斯一眼,等待着他接下半句。
“刚刚是为了更全面地了解我们的嫌疑犯,并非想要针对警局。”杰奎斯接过了话题,开始解释起自己的行为。
“从外貌看来,我们找不到任何杀人犯的特性,所以我才想做进一步的尝试。
而经过刚刚的确认,已经堕落的安斯维尔却抗住了如此高强度的审问,他明显不像他的行为和外表看上去那样无能。
换句话说,安斯维尔,故意营造出了平庸无能的表面形象,以便欺骗平民,来完成这场谋杀。”
杰奎斯见马克和简都露出了疑问的神色,又补了一句:“如果他认真工作,好好经营人际关系,没有整天游手好闲的话。
他没有理由地出现在两位死者的住处附近时,便一定会引起怀疑,而现在,他一个无业游民,用刚好路过,反而让你们束手无措了。”
“原来是这样……”马克恍然大悟,赞叹了一声,然后又摸起了自己的下巴,“杀人犯的特性,尝试……”
他苦笑道:“杰奎斯先生,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你说的这么词语我一个警察都听不懂……”
糟糕,太得意忘形了……杰奎斯讪笑两声,以在加里森的经历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