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多日,少了身份的顾忌,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的相处自在许多。
雨日的黄昏,天空更昏沉几分。金风细细,秋雨飘飘,密密斜织着一副温馨和谐的画面。
上官玉辰撑着纸伞,望着身边侍卫装打扮的女子,眉眼间是尽是温柔与宠溺。
时不时几丝清凉的雨丝飘洒进来,透过衣领,滑入衣中,带来几丝清凉。
调笑间,俩人便已到了木屋前。
上官玉辰将伞收起随手放到桌上,便伸手环住她的纤腰,看着她柔声道:“无影,你说,若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公仪无影嘴角含笑,尽管南诏圣地入口一直没有线索,但现今这简单宁静,幸福甜蜜的日子,却让她不自觉减去几分心急,遂轻轻应道:“我也希望能永远若此。”
“那,你答应我,做我的妻。一生一世,我们都要相守在一起,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上官玉辰声音轻轻的,眼中渗满希冀。
公仪无影抬睫,对上他犹如轻烟的眸,沉浸在这云雾般的境地,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默然不语。
“答应我。”上官玉辰音质绵柔,夹含期待。
“我不是早就已经答应过你了吗?”公仪无影很自然地反问。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伤害了你,你还是会原谅我,留在我身边,是吗?”说此话,上官玉辰眼中划过一丝紧张。
公仪无影轻笑,“为什么要这么问?你怎么会伤害我呢?”
闻言,上官玉辰不语,眸光黯淡下来,心里的忧虑逐渐升起。/
随即看着公仪无影笑了笑,然后,转身,朝房中走去。
公仪无影蹙眉望向他离开的背影,心觉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
上官玉辰走到房间窗前,透过窗口,便见窗外不远处几棵梧桐树挺拔的树姿,抬首,几支大雁冒着风雨呈一字型正从云雾中穿梭而过。
聆听窗外萧瑟的风声,雨打落叶声凑成的简单曲调。
回忆,再上心头。
那一日,云安大牢,天色已有些微暗。
上官玉辰来到大牢中,便见那一袭黑衫华装的少年正闭目凝神,盘膝而坐在天牢的床榻上,神色从容镇定,却又透着些许冷然,早已不再是他昔日所见的懵懂少年。
他命人开了牢门,风宁睁开明眸,眸光依然是那样的清澈动人。
狱卒很快为宸王搬来椅凳。
上官玉辰随意地坐下,眼中感情复杂,淡淡叹了一声,“风宁,我依稀记得,在后山醉酒时,你曾经说过一句风口浪尖的使命。但现在我终于明白,当日你说的其实不仅仅是我,更是你自己吧。”
风宁不语,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了口:“辰哥,我也记得当日你说过,你不喜战争。”
二人相视无语,安静无声。
这样平静地对望了一会儿,风宁再度开口说道:“辰哥,你布设重阵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却毁于一旦。但这一切皆因我而起。你将我交出去,便不须再承担责任。”
上官玉辰看着那坦然的眸光,无惧无怨的神色,心中动容,却微摇摇头,唇角勾起一丝自嘲,“风宁,在你眼里,我上官玉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认为,你冒死归来,我会牺牲你来明哲保身吗?”
风宁微愕,但只是转瞬即逝,旋即平静地说道:“辰哥,风宁冒死而归是因为相信辰哥可以阻止战争,可以保全风宁,可以化干戈为玉帛。风宁已将性命滞留在此,战王已向息战迈出一步。只要辰哥愿意,这场无谓的战争便可止息。”
哪知听完,上官玉辰却冷笑一声:“所谓阻止战争,就是派你来毁了我方略阵。所谓化干戈为玉帛,就是让你留在这里做说客说我投降退兵。”说到这里,语气更重了几分,情绪有些激动,“所谓向息战迈出一步,根本就是对你的性命不置一顾,将你弃在云安大牢。聪明如你,怎么竟会愚忠这样一个主帅?”
风宁显然没料到上官玉辰竟会这样认为,急辨出声:“辰哥,战王并非此意,战王是诚心化解干戈…”
话未说话,便被上官玉辰直接打断。
“我待你如兄弟,你却一口一个战王。”上官玉辰双目赤红,怒不可遏,“是,我是可以保全你。但是我要你堂堂正正走出这云安大牢,要你死心塌地留在我身边。”
“辰哥,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的话呢?”风宁微微摇了摇头,淡叹道:“唯有两国和平,风宁才有可能留在辰哥身边。否则,以我的身份,是永远不可能留在天宸的。”
听到这话,上官玉辰却是看着风宁,再度冷笑:“这话又是你的战王说的吧?”
风宁正视上官玉辰,没有否认,坦承道:“是,柳蓝战王。”
上官玉辰胸口有一阵火燃烧,怒火,也是妒火,转身拂袖而去。
风宁,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公仪无影是如何待你的吗?这就是你一心效忠的战王,一个将你的性命根本不当事的战王。
说你是少年奇将,却根本就是个愚忠的笨蛋。
等我毁了天启阵,毁了公仪无影,我看你这个愚忠的笨蛋去效忠谁?你不留在天宸,还能去哪?
……
上官玉辰回忆到此,苦涩一笑,只余下满腔悔恨,忧虑弥漫心头。
我根本就就没有听懂你话中之意,我如何会料到,你竟然就是战王公仪无影本人?
若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就是公仪无影的话,那么我一定不会选择战争,一定不会让这一切的一切发生。可如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有可能化解一切?
你本是一意止息战争,化解干戈,最后却不惜亲手将战事推向了另一个高峰。那一刻的你,究竟是有多怒,多恨,多悔?
云安城外,大战之时,你放声而笑的那一刻,心究竟有多寒?
可是无影,你答应过我,会做我的妻子。更答应过我,不论如何,你都会和我一切去面对,去承担,你又岂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