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一撞之下，公仪无影陡然睁开双眼，急喘了一口气，五颜六色的绚烂映入眼帘。

四周碧草，仍是一片碧绿，几个时辰却已悄然过去。

上官玉辰感受到身边人儿急喘的气息，顾不得许多回头望向她，关切道“怎么了？”

“我…”公仪无影快速收慑心神，声线轻缓，“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上官玉辰诧异，“你想起一切了？”

公仪无影不吭声，一双清澈的明眸中弥漫着极为复杂的感情。

美好的，痛苦的，所有的一切，全然记起。大战，谈判，潜伏，动情，恨起，失忆…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对上官玉辰的感情已变得更加复杂无比。

目光凝在他的身上，久久沉默。

也不知这安静究竟持续了多久，公仪无影终于几不可见叹了口气，苦笑道：“六年来，千丈崖上的那一幕，我一直耿耿于怀。我手下影卫易明付出生命，让我看清了你的绝情。为什么？当年居然是你亲手击杀风宁？”

上官玉辰听到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冲口而出：“他不是我杀的。”

看着公仪无影认真道：“千丈崖上发生的那一幕，我的痛苦，不会比你轻。”

公仪无影一愣，随即微微摇了摇头，声线清淡无比：“你说风宁不是你所杀，可那一幕，却是我亲眼所见。”

上官玉辰正视公仪无影，神色坦然，“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他。可那个时候，他却突然出乎我意料急速往悬崖之下退去，让我根本阻止不及。”

说到这里，他微微缓了口气，慢慢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难以释怀，风宁为何要这样做？可我却只知道，他在将追兵引上千丈崖，退下悬崖之前，与战王派的人有过接触。所以我一直认为，是战王逼得他走上这条路。可现在也说不通了，因为你就是那个战王。”

公仪无影眉心微蹙，不由自主地就愿意去相信上官玉辰的话。想起御书房胤帝的话，难怪，他会认为是无影害死风宁。

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似有些释怀。将目光移过，却恍见周围的绿色剑草竟已开始虚化，心下大惊，迅速起身，再顾不得去想这许多。

上官玉辰随之立起，也看到了这些，想起祭师之前的话，“血灵草花期极短，一旦开始虚化便是将要消失之时。如果血灵草不能绿草化红，血灵阵中，你二人便只有一人能离阵。”

看着那渐渐虚化的血灵草，上官玉辰有些无奈地闭上眼，暗忖：南诏不会开罪天宸，如果我们只能活下一人，那南诏一定会选择放弃无影。

过了一会，他再度睁开眼眸，从衣怀间取出那玲珑剔透的红玉簪，看了一眼，握着它的手悄悄垂了下来，柔声唤道：“无影。”

公仪无影闻声，转过身来看向他。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抚在她侧脸之上，深邃的墨眸中，含着缱绻的柔情和深深的不舍，却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

无影怔愣地望着他。

他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轻道：“两次都是你离我而去，这次，就换我离开吧。只是，我从不后悔与你相遇，也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重逢。”

公仪无影心下立感不妙，却见上官玉辰退开了几步远。

绿色的剑草越来越虚化，仿佛下一刹那就要消失。

上官玉辰手中的红玉簪飞转，径直刺向自己的心口。

一滴，一滴…

鲜红的液体，顺着玉簪滑落在那遍地的碧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