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Round 09 | 你是我最好的礼物(1 / 1)唐小奕ST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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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琛想起,那是他们第一次去足球学校。

学校的选址有点远,即便是自己驱车,也要花上个把小时。

一路颠簸之后,车在一块巨石前停下,石头上有着中央领导人的提字“足球要从娃娃抓起。”,自然字只是复刻,不是原迹,石头的背后是一扇略显斑驳的铁闸,铁闸后的小白楼略显陈旧,周遭的两个巨大的球场灯,灯柱外包裹的铁皮已经生锈剥落,上面还有痴心球迷们用修正液写着的“XXX,我爱你”的字样。

小可的父亲望着铁闸对孩子们说:“你们真的想好了?”

“那是必须的。”李楠不假思索的第一个接话。

子琛从后备箱里挨个取下行李箱:“这就要开始了。”

“那就走着呗!”对于非非来说,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玩,就是最大的福音。

户口本、入学申请、学费缴纳单……在校务处办理完了手续以后,五个孩子被带到了训练场的外场,这座训练场有上百年的历史,墙体是由一个个拱门连接而成,而每个拱门里像防空洞似的有着一格格的小屋,上楼的楼梯有点暗,学校在楼道里加装的黄色路灯更照出了一股浓烈的年代感——老一点的人都知道,这座已经不被启用的体育场,是小可父亲还在体工队时的主场。

宿舍是八个人一屋的上下铺,按照墙上贴着的名字找到自己的房间和床位,小可和陈灏一屋,非非、子琛、李楠一屋。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迎面而来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味道。

“小蜘蛛,打扰了。”小可在柜子的角落看到了一张严严实实的网。

陈灏打开窗,走到自己床边上:“你是准备把它当宠物养起来吧!”

“可惜我没有抓蚊子来喂它的技能啊!”小可居然还一脸无奈和委屈。

“只有10分钟了,要去操场集中了。”非非的大嗓门比广播还好使。

楼道的大堂里,左边贴着申思、祁宏、谢晖的海报,右边有一块木质的黑板,黑板的纹理显得粗燥,让人一眼看去白乎乎的,有一种擦不干净的感觉,黑板的上面贴着一行红色的宋体大字:“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字的圆角已经开始慢慢剥落。

陈灏走过大堂的时候,站在左边的海报前驻足了半晌,直到子琛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

陈灏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足球学校的生活和普通学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白天上课,下午三点半的场地训练风雨无阻,一个星期会多加两场的晨练,内容多半是跑跑步、跳跳绳、颠颠球外加一套拉伸。大概唯一最不同的,是放学以后再也吃不到家里的饭菜,取而代之的是食堂的大锅菜,基本上是分不了爱吃的和不爱吃的,只有该吃的和不该吃的,或者说吃得到的和吃不到的更恰当。

六月的上海,黄梅雨季让这小两层的防空洞显得潮湿又闷热,好像连呼吸里都能闻到“历史”的味道,毯子盖在身上总觉得像洗完没晒一样带着一股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潮“。

有洁癖的李楠常常能臭脸一整天,谁的球鞋又丢到了他的床下,谁谁的袜子没洗能臭到恶心想吐,谁谁谁刚练完没洗澡抓起他的tee就往身上套……小可睡在陈灏的上铺,一晚上翻了多少次的身,陈灏都可以数的清清楚楚,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他没有一个晚上是真正睡着的。也许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独处,即便有小可作为室友,陈灏依旧觉得别扭——和很快就如鱼得水的小可相比较,陈灏天生就不太会和陌生人沟通。

有时候,我们在很久的以后往前看,那些说起来令人瞠目结舌的艰难和困苦,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时间会让我们把所有的不习惯都变成习以为常。

脚崴了就冰袋敷一敷,只要还能动弹就灭不了下场比赛的心火;头磕破了就缠个绷带,要不是洗澡碰水觉着痛早就忘了脑勺上的口子;伴着教练的喊骂声一次次的倒地再爬起,罚跑、深蹲和蛙跳都只是小意思,挨上几个“毛栗子”或是屁股被教练抡个几脚都能堪称从轻发落;前一秒还在为一个传球、一个1/2球的铲抢、一场分队的胜负憋屈负起,下一秒睡醒又是意气奋发的站在球前。

老沈默默的站在场边,看着眼前这些孩子,想着,五年、十年之后的他们是不是还能拥有和享受这份只因为足球而带来的单纯和欢愉。

沈老是基地的总教练,有一些些稀疏的头发,略显富态的大肚子个子小小,不下球场的时候爱穿老布鞋,经常一笑眼睛就弯成了一道线,在孩子们的眼里就是中国版的安西教练。

子琛自从入队第一天就被沈老任命为队长,从生活里到球场上,子琛一直都是“老大”。比起天赋和光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李楠,沈老独独偏爱性格孤僻的小猴子陈灏。

这一整个夏天有着连续两周30度以上外加黄梅雨季的天气,闷热的宿舍让喘气都变的滚烫。每每午睡的时候,汗珠从脑门上一颗颗的迸出,顺着额头滑到枕边,宿舍里那个只会单向摇头的风扇,就连睡在上铺的都找不出它分秒的存在感。

“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我已经换了两个色号了,我妈走在路上都不认识我了。”小可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有的没的都丢进了袋子里。

非非一个箭步急停在小可的面前:“想到家里冰箱里的冰淇淋和可乐,简直了……”

“前提是,你如果想回来的时候每天多跑2000米的话。”子琛绕过非非坐在了陈灏的床边:“怎么样?筱晓和叔叔已经再楼下等着了。”

李楠坏笑的看着非非:“你要是连累我们陪你连坐罚跑,我保证你以后每次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想到只有放两五天假。浑身就感觉不好了。”小可看着墙上的时间安排,哭丧着脸。

子琛像牧羊人赶羊一样等着每一个人走出宿舍:“有的休就知足吧!还是托的世界杯的福。”

“行了。”陈灏最后一个走出宿舍,检查了所有的电源插座然后关上门,那一瞬间,他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得了。

“你敢不敢再黑一点呀!和我爸的轮胎有得一笔啊!”早早就候在车边得筱晓看到小可黑到发亮的额头脸上写满了嫌弃。

小可却不以为然的很:“很多明星还花钱去海边晒黑呢!我们这叫自然黑。”

“你今天不上课么?”子琛把大家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关上车门。

筱晓点了点头:“今天不是中国队和哥斯达黎加比赛么?学校停课让我们回家看比赛。”

“果然是举国之力啊!”非非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立马坐到电视机前。

“好不容易打到决赛,申思李明两个左右护法一个都没去。”筱晓撅着嘴。

“这下任意球角球就没什么好期待了。”李楠接过话茬,“组织进攻上邵佳一肯定速度要比申思快。”

“难道你觉得马明宇也比申思快?”在这个问题上,筱晓不依不饶。

“不是说他德比竖中指,不尊师重道,道德有问题么?”子琛试图解释原委。

“借口!”陈灏叹了口气,因为他的精灵球没能抓住小精灵。

赢哥斯达黎加、平土耳其、输巴西,四分晋级八强。——几近疯癫的如意算盘啪啪作响。

在后来,看起来有多痴人说梦的幻想,就存蓄着多少曾经的失望和叹息。

足球的魅力或许就在于他并像扑克牌比大小那么绝对的论输赢,什么样的不可思议都有机会变成可能,同样的,它也有现实的骨感,如果说相对的是运气,终究逃不过的还是绝对的实力。

6月4日中国0-2哥斯达黎加

6月8日巴西4-0中国

6月13日土耳其3-0中国

两球败北哥斯达黎加之后,学校就不放假看球了,毕竟,期末考试在即,教学指标才是学校最重要的考量标的。

筱晓在上课时候把收音机的耳机穿过外套的袖口搁在手心,然后用手佯装拖着腮帮子听球。每到被进球或者错失良机,都能听到自修教室里大家齐刷刷的轻叹声。

9天,9个失球,给无限膨胀的激情从头顶到脚底彻头彻尾的浇了一盆冷水。

不久之后,有五个男生唱了那么一首歌,歌词说:咸鱼就算翻身还是只咸鱼。区别只是,我们输的不太诚恳,如果我们能正视自己的位置,我们不过是输给了那一届世界杯的季军和冠军,用实战把我们从技术到心态,从里到外来了一次全身检查,最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份最重要的验身报告,在乎的只是付了多少挂号费。

因为SARS的关系,足球学校采取了封闭式集训,每天队医都会给大家量体温,老旧的楼宇里处处都弥散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户外的场地训练都被取消,换成了力量房的无氧和机械。球队被孩子们梦想中的职业队选为梯队,同时被地方足协确认为全运会的班底,从球员到教练组的班底都进行了重新的整合。

班底的意义就是会有新人来,自然也会有人被剔除。

即便在几轮测试和教练的大名单里,五个人都清晰在列,但看着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室友收拾行囊的时候,陈灏心里觉得很酸——他知道,这样的小别离以后还会发生,还会经常的发生,而这个夏天的末了只是第一次而已。

新来的体能教练据说有国字号的背景,是个博士。

初见博士让陈灏直直的想到了阿里博士,只是这个博士不穿白大褂,一样带着圆圆的眼镜,笑起来像邻家大叔,每周还给大家填写调查问卷,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给大家制定训练计划,这点是技术和冲刺速度见长最不爱跑12分钟跑的李楠的大爱。

足协规定一队需要通过YOYO体测才能取得上场资格,据说这是从国外引进的测试,可以充分的考验球员的体能情况,因为是折返跑的形式,似乎更适合足球急停急转的运动模式。

小队躲不过依葫芦画瓢的在对内开展自测,非非几近免测的成绩让老大难的李楠和小可看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子琛、陈灏无惊无险的踩着及格线过关。

从小到大,我们所有人都经历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考试和测试,比如,让筱晓深恶痛绝的青蛙解剖实验考,比如中考还分一考和两考,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最后都被现实打脸,显得毫无存在的意义,但因为“规定”,我们不得不从,或者,我们根本没有想过要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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